第49章 換心(2 / 2)

優曇見此,對二人解釋道,“貧僧方才急於保住朱施主的性命,將瓷片代替了施主的心臟。但瓷片畢竟不是真的心竅,雖然貧僧已經撇去了太尖銳的地方,但還是留存了一些尖角。若施主的動作太大會使得胸口刺痛。”

說到此處,優曇頓了頓,又解說道,“然貧僧在施主心口留了一道佛光。隻要施主日後多行善事,不生貪嗔癡恨,助使佛光打磨瓷片。有朝一日,瓷片被磨得圓融,再無棱角,施主便不會心口刺疼了。”

朱妻是明白事理的人,聽得此語,感激道,“多謝大師慈悲。能保住相公的性命已經是萬幸,妾身一定會幫相公一起行善積德。”

朱爾旦沒有了進士心臟的影響,恢複本性。他還記得自己在換心期間做的事,對妻子又是感動又是愧疚不已。

跪在地上,先對優曇磕了個頭,“多謝大師救命之恩,我以後一定多行善事,不敢再生害心。”

又對朱妻磕了個頭,起身扇了自己兩巴掌,哭著說,“對不起娘子,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

朱妻抓住他的手,笑中帶淚,“沒事,我知道那不是你。”

優曇見此,微微頷首,道了聲,“善哉。”

便轉身出門而去。走到屋外,看了看天上圓月,自語道,“陰府判官罔顧人命,應與一般鬼物同罪。貧僧卻還要往陰府去一遭才是。”

說罷,念一聲佛號,手指在虛空劃出一道縫隙,步入其中。

再說陸判,方才趁優曇分心朱妻之時施展法術逃離了朱家。他兩番受創,不敢再在人間逗留,馬不停蹄直下幽冥。

過了望鄉台,見到熟悉的鬼門關就在前麵,方才扶著路邊山石,鬆一口氣。

這幽冥之中,沒有光影,亦無植被。來往皆是鬼妖幽魂,陰風颯颯,黑霧漫漫。

有那引魂的陰差認識陸判者,便停下向陸判問好,“見過判官大人。”

陰魂們大都哭哭啼啼,不甘於死,請求能夠返回陽間。

見得這熟悉的場景,又得陰差們恭敬禮待。陸判被優曇和尚搞出來的驚懼,漸漸消退。又恢複了官威。

整整官袍,陸判問那陰差,“那小鬼,你可知崔府君何在?”

他因為度朔印被搶好久不敢回地府,還擔憂崔判官也不在。

那陰差愣了愣,躬身諂笑答曰,“小的才從陽間引魂回來,倒是不知。不過未曾聽說崔府君出去的消息,應當還在府中。”

陸判點點頭,讓陰差離開。

看著幽冥界無光的天,陸判眼中劃過一絲恨色,

“那佛子到底還是嫩了些,隻知救人,到底不如本官老道。哼!佛子本官動不得,凡人本官還動不得嗎?

小小書生,也不知從何處得到護體法寶。待本官借來崔判官的生死簿,改減你的命數。到了陰府裡,屆時還不是任由本官磋磨出氣?還有那護體法寶……若是得來,我丟失的度朔之印說不得也能奪回。”

說到此處,他心中火熱。仿佛想到了那個時候拳打鬼王奪回法寶的暢快,又變為得意之態,撫須笑道,“本官就不信你一個凡人,還能翻出什麼大浪來哈哈哈哈——”

正是得意大笑著準備去找崔判官之時,笑聲還沒將息,忽覺得頭頂一涼。本能預警。

仰頭看去,卻是一巨大的墨色印璽朝他的頭頂砸了下來。烏光籠罩,隱隱可見“度朔”二字——不是他剛剛幻想的度朔印是什麼?

心想事成?也得接得住才算。

那度朔墨印被放大的好似一座小山,威力比在陸判手裡時至少提升十倍。

烏光之下,屬於度朔山的威懾壓得陸判不能喘息,更無法動彈。隻能硬生生被迫受此一擊。

轟——

一聲巨響,墨印壓下,此段黃泉路都輕微震蕩了一般。嚇得遠處過路的鬼差都瑟瑟發抖,險些讓陰魂逃跑了去。

片刻後,墨印飛起,落於包裹在黑霧怨氣的鬼王鬱荼手中。

鬼王冷眼看著陸判原來在的地方,那功德香火身已被壓成一團黑氣。還試圖重聚。

鬱荼遂又用印補了一下。終是看到那黑氣徹底消散不見。

鬼王眼底猩紅,看看四周,滿是忌憚與本能的排斥。

待見陸判徹底消忘,感覺不到其存在的氣息,才冷冷道了一聲,“死得這麼輕巧,卻是便宜你了。”

說完,鬼王看了眼鬼門關以後的方向,一握度朔墨印,迅速離開幽冥界。

要不是他本能的排斥,不願在幽冥多待,哪能這麼輕易弄死想害恩公的鬼。

鬱荼與優曇不同,哪怕之前感應到了左玟已然無礙,還是先去了麗澤書院。親眼見到恩公好好的,才轉頭來追陸判。不想一追就追下了幽冥。

想起自己離開前順手拍下房頂的某個小動物,鬱荼心中有些熟悉的不妙之感。回去的速度就愈發快了。

而就在鬱荼出手之時。

酆都大殿之內,傳出一道威嚴的命令之聲,“速去告訴神荼鬱壘,度朔之靈現身了。”

同時,通往幽冥的半路,一團佛光驟然停滯。

優曇和尚閉目感應片刻,“怪哉怪哉,那判官怎麼這麼快就消亡了。”

搖了搖頭,遂調轉方向,回返陽世。

又過許久,陸判被度朔印壓毀之處,一道陰影緩緩從路邊的山石上顯現。竟還是陸判的模樣,隻是不如之前凝實。半虛幻如過路的陰魂一般。

“左玟!鬱荼——毀我百年香火身,本官要你們不得好死!”

恨聲喊完,那虛影便朝著森羅殿快速飄去,再沒有片刻停留。

虛空中,一團灰霧裡走出個穿著灰袍的道人,望著陸判的虛影遠去,目光極為平靜。

驀然掐指一算,不禁搖頭失笑,“這怎麼又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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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陽間,金華城外麗澤書院內。

書齋房頂被小七衝破了個大窟窿,潔白的月華透過窟窿,垂直照入屋內。映照出一個有著潔白貓耳的稚嫩少女,害怕地抱住了自己毛茸茸的長尾巴。

那雙圓溜溜的碧綠色貓眼,看著那個疑似中心人物的書生,眼裡沁滿淚水。

細聲細氣地,抽泣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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