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九郎(1 / 2)

那女子聽到黃九郎的呼聲,不讚同地拉了一下他,輕聲道,“那位郎君像是要趕路的模樣,也不一定就是同族。九郎何必叨擾人家呢?“

黃九郎不理,卻滿臉豔羨的對騎在驢子上的女子道,“三娘,你看他這般形貌,若真是同族,隻怕離成仙已經不遠了。”

這黃九郎張口同族,閉口成仙。皆因他原是一隻狐妖,僥幸生在狐狸大族黃氏,才走上了修行道路,早早開了靈識,得以幻化成人形。跟他一起的女子是他的表妹,喚三娘,也是隻狐妖。

三娘雖然是狐妖,但終年待在山林裡,一心隻有修行成仙。故而心思極為單純。被黃九郎的話語一引導,心道若真是將要成仙的前輩,不知能否向他請教幾個修行上的問題呢?

這麼想著,她原本隻是欣賞左玟的容貌的眼神頓時就多了幾分熱切。態度也積極了些,不再阻止黃九郎,反而下了驢子,跟他一起快步走了過去。

再說左玟,聽到呼聲後與燕老將軍對視一眼。見老將軍饒有興致,做了個擠眉弄眼的表情。先停下了腳步。

左玟無奈,但也想知道那黃九郎打的哪門心思。遂也停下來,轉身望去。

翻過年後左玟虛歲十九。麵貌已經不似當初的少年稚氣。但姝麗之色更勝當初。

加上年紀輕輕當了狀元郎,見過了妖魔鬼怪、宮殿瓊樓,幾經生死。

所謂居其位養其氣。種種經曆與磨難,愈發襯得左郎君氣度非凡。容貌與氣度相得益彰,俊美之姿好比天上明月。

左玟淡淡看著小河對岸小跑來的黃九郎二人,未曾言語。儘管因為連日趕路而風塵仆仆,但一身氣派還是讓對麵的黃九郎和女子自慚形穢。更堅定了他不是凡人的念想。

到了小河邊,黃九郎隔著河水朝左玟作揖。又重複一句,“小生黃氏九郎,見過這位郎君。不知郎君是哪家的子弟?”

左玟還沒開口,她旁邊的燕老將軍先跨出一步,道,“你這少年好無禮,我家少爺又不認識你,怎麼上來就問家世呢?”

聞言,左玟嘴角微抽。燕老將軍在京城養老時養成的習慣,就喜歡給年輕人“磨練”心理素質。這一路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也沒處發揮。

知道老頭說戲癮發作,左玟也隻能配合。態度溫和中帶著幾分疏離,喊了聲“燕伯”,故作姿態道,“不要失禮。”

然後才看著黃九郎,“小姓左,並非此地人氏,更不是大家子弟。公子想是誤會了。”

黃九郎之前仰慕左玟的容貌,隻顧盯著她瞧。此刻才分了眼神給燕老將軍。

見老頭服飾樸素,穿著簡單的步袍。而左玟則是一身錦衣。便輕易相信了燕老將軍透露出的身份信息,以為他是左玟的仆從。

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小生唐突了。見左郎君容貌姝麗,還以為是哪家故交。”

燕老將軍嗤笑一聲,“這天下莫非還有哪家是靠容貌辨認族人的嗎?老夫活了幾十年,也沒聽說過誰家是以容色姝麗聞名的。”

黃九郎在人世待過一些年,知道怕是自己想當然了,被燕老將軍嘲諷也訥訥不敢回懟。

而他那心思單純,未曾與人打過交道的三娘卻為自家人打抱不平,站出來道,“怎麼沒有?我族化形就都是……”

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黃九郎拉住了。斥責她,“你瞎說什麼。”

忙對左玟拱手歉意道,“舍妹出門少,不懂事。冒犯了郎君請不要見怪。”

他雖然及時嗬止了三娘,但左玟曆經妖魔鬼怪,聽到三娘的話已經有十成能肯定這兩個是妖精。

人的外貌是天生的,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就一定好看。隻有妖精後天幻化人形,才能控製自己的長相變得美貌惑人。

有了這個認知,左玟頓時不想滿足老將軍的戲癮了。

搶在燕老將軍開口前,拱手道,“萍水相逢,談不上見怪。我們還要趕路,就先告辭了。”

說完,拉著老將軍轉身就走。任黃九郎再怎麼喚她,也不理會不回頭了。

河對岸,黃九郎懊惱地看向三娘,埋怨她,“都怪你亂說話。那位郎君一定是猜到了什麼,這才不願與我相交。”

三娘有些委屈,“我是想幫你說話啊……”

狐女抿了抿唇,也有些不高興,“九郎如果怪我,我回家去就是了。”

她說著也要走,黃九郎卻著急了似的拉住了她。

“你不能走!何郎……”

一句話沒說完,他像是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改了口風,“我是說,我們何必為一個外人吵鬨呢。我母親還等著看表妹呢。是我不好,你彆鬨脾氣,我們快些走吧。”

三娘見他道了歉,這才高興起來。又上了驢子啟程。

卻是那黃九郎牽著驢子在前,還是沒忍住低聲歎了一句,“那般好容色的郎君,若是何郎見了,不知有多歡喜呢。”

驢背上的三娘沒聽清楚他說的什麼,好奇地問了句,“九郎說誰歡喜?”

黃九郎腳步一頓,遮掩道,“沒說誰,我說母親數十年沒見過表妹,見了你不知有多歡喜呢。”

“那我們快些走吧。彆讓妗子久等。”

“好好好,快些走。”

這對狐狸變的表兄妹穿過了山林,將至日暮,便走到一片荒原。

那荒原一望無際,唯有一座簡陋的書齋,寥落置於平原上。

黃九郎也不知是有意無意,牽著驢,經過了書齋門口。

剛一到書齋門口,裡麵就出來個男子拱手相迎。一臉驚喜的表情道,“九郎?多時不見你了,近來可好?”

黃九郎也停下腳步,笑著驚喜道,“原來是何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