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是官啊(1 / 2)

也是多虧了大家要配合燕老將軍演戲的愛好,所以何子蕭至今不知左玟等人的身份。還把他們借宿時說的“投奔泉州的親戚的外鄉商人”,這一言辭,信以為真。

若似燕老將軍昨日把“左小狀元”之類的稱呼喊出口,何子蕭如今就不會有這般膽子了。

這何子蕭死而複生的事在當地也算得出名,當地知縣從旁邊的差役口中,很快就核實了何子蕭的身份確為太史官。又聽左玟這邊說是商戶子,還是外鄉來的,那態度頓時就有些微妙了。

縣官雖小,排場可不小。在以縣當地百姓心中的權威還是相當大的。

那知縣收了兩邊的狀詞,整理好冠服,坐於“明鏡高懸”的匾額下。看熱鬨的百姓都被擋在了儀門外麵,卻還是伸長頸子,試圖往裡麵瞧。

有交談的語聲傳入。

“好俊俏的郎君,怎麼會是土匪?”

“嗬,有這等容貌還需要入室搶劫麼。彆是想要強……不成,倒打一耙吧。”

“那位太史官,就是前些日子死而複生的奇人麼?閻王爺都不收他,定然不凡。你們不要光看臉嘛。”

左玟往外瞥了一眼,心道群眾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覷。這麼快就有人猜出了真相。

升堂的場所自然不能這般喧鬨。衙役們口喝“威武”,殺威棒咚咚咚點地,敲得人心中忐忑。大人再把那驚堂木一拍,好不威風。

兩旁的牌儀豎起,為“回避”“肅靜”。四下裡的動靜就很快平息了。

那知縣喝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左玟不語,氣定神閒的模樣。任由何子蕭先發揮。

那何子蕭恨恨看了左玟一眼,又往地上一跪,用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的語氣大聲喊,“大人,你要為下官做主啊。”

一句冤喊完,那何子蕭便開始了講述。

在他口中,他何子蕭就是農夫與蛇中的農夫,狗咬呂洞賓中的呂洞賓。

本是好心收留了星夜趕路的左玟一行人,免除他們夜宿荒郊的境遇。誰料半夜熟睡之時卻被屋內的動靜驚醒,發現是左玟等入室行盜竊之事。

何子蕭身為讀書人,胸有正氣,自然是嗬斥了他們。誰料左玟等半點不懼,反而把他和好友黃九郎綁了起來,威脅他交出財物。何子蕭不肯,大罵左玟幾人忘恩負義之舉,惹怒了“賊人”,竟是殘害他的肢體(斷根)泄憤。

當何子蕭說他不懼生死,言當地的知縣大人不會錯漏一個壞人,定會為他主持公道之時。左玟幾人似乎感到害怕,合計一晚上,給他定下了一個反誣告的毒計。準備先一步到縣衙告他強/奸罪。還對他屈打成招。

他忍辱負重,裝作任命,實則是要到縣衙再請知縣主持公道。

這何子蕭生前也是個讀書人,字字句句說得聲淚俱下,感染力十足。尤其是他怒斥賊人的大義凜然,全心信任知縣的暗誇吹捧,黑白顛倒的話語,如若左玟不是他口中的賊人,都想要拍手稱好。讚他何子蕭一句英豪。

想想這人昨夜被嚇得尿褲子的模樣,當著要感歎一下人性之多變。

一番話說完,莫說知縣被捧得很開心,外麵圍觀的百姓也要信了何子蕭的話。

紛紛道,“太史官真是堅貞不屈啊。”

“堪比古之……那誰來著?就是也受了宮刑的那位……”

“太史公?”

“太可恨了,長得那麼好看,怎麼就不做人呢?”

“斷子孫根得是多大仇啊,變態。”

“彆說,除了兩個年輕的,其他幾個凶神惡煞一看就像是土匪。尤其是那個老的。”

站在左玟旁邊的燕老將軍捅了捅她,又拉過陸長庚,小聲道,“瞧見了吧,你們往後遇到這些的時候還多著呢,今天的都不算什麼。先適應適應。”

陸長庚抿了抿唇,歎道,“皆因民智未開,才被小人愚弄。”

左玟卻笑,“百姓不過看熱鬨罷了,像牆角的草隨風搖擺。陸兄不必掛懷。要我說,何子蕭的主戲還是上麵那位呢。”

這何子蕭的算計其實算不上深遠。臨時想出來的說法也存在很多問題。但他有一點聰明就在於他利用了自己的官身,搶先一步討好了縣官和圍觀的百姓。百姓不會考慮那麼仔細,而有官官相護的潛規則與其吹捧話語的加成,知縣就算察覺到什麼,也不一定會說。

士農工商,階級可不隻是說說而已。

果不其然,聽完何子蕭的講述,知縣又傳自稱為何子蕭好友的黃九郎問話。

黃九郎一屆小妖,被縣衙的威懾壓得喘不過氣。但為了情郎,還是忍住想要變回原形的痛楚,在堂下恭恭敬敬回了話。

低著頭,不敢看左玟,嘴裡道是,“太史官所言皆屬實。”

有人證,也有傷勢擺在那兒。

何子蕭打得報仇的好算盤,在大周,(若竊盜臨時有拒捕及殺傷人者,皆斬;因盜而奸者,罪亦如之。)

也就是說,隻要左玟等被定下了入室搶劫傷人的罪名,都是斬立決的下場。其陰毒,不可謂不強。

知縣拍響驚堂木,喊了聲“肅靜”,讓儀門外的百姓安靜下來。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問左玟等人,“人證物證俱在。大膽賊人,爾等還有什麼話說嗎?”

旁邊的燕老將軍嗤笑一聲,懶得回話。左玟則勾唇笑著反問道,“大人還沒聽過我們的狀詞,怎麼就先定下了我等為賊人?”

陸長庚接口過來,拱手道,“我等要狀告此人,聯合黃九郎□□未遂,以及堂前誣告陷害之罪。”

此地的知縣姓胡,已有五十餘許,緒了長須,清瘦臉龐,官味倒是很濃。

又是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

而後威嚴道,“且不論人證物證俱全,爾等可知本朝律法,民告官,先笞二十嗎?”

何子蕭看著此等情景,麵上已然露出喜色。望著左玟的目光,恨意中帶著暢快。

左玟、陸長庚、燕老將軍:……嗬嗬。

三個官身的表情微妙、全無敬畏暫且不提,就是燕老將軍的家將,幾個護衛的表情也難免透出幾分古怪的譏諷。

可叫堂上對他們表情一覽無餘的胡知縣怒不可竭。

取了筒裡的簽子往地上一扔,就道,“都愣著乾嘛,先給我打二十大板!”

左右衙役提了殺威棒就要上前,被護衛們攔住。

知縣見此,又驚又怒,還要叫更多人。卻見左玟彎下腰,把那簽子拾起來,衝堂上笑聲道,“大人不要著急,案子不是這麼判的。”

胡知縣更氣,指著左玟,“你在教我做事?”

左玟搖了搖頭,從護衛手中接過了一隻包裹,就地打開。從裡麵拿出來的,卻是一身疊好的青色官服、一套蓋了大印的文書。

將官服抖開,見其上繡著鸂鶒,乃是七品官的象征。

堂上堂下,不論是知縣還是衙役百姓,亦或是那何子蕭黃九郎,都傻了。

靜默一瞬,隻見那俊美的左郎君將手中官服遞給陸長庚,故作懊惱,“怎麼拿錯了,這是陸兄的。”

眾人:“官,官服?”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