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滅倭(2 / 2)

道謝的話哽在了喉嚨口。她看著眼前這個沉默馴服的度朔,隻覺得一種熟悉感湧上。讓她心尖格外酸澀。

鬱荼,真的消失了嗎?

度朔山,又如何了呢?

左玟將黑鳥放飛,仰望漆黑的夜空,良久。

並非她不關心度朔山鬼門。隻是她先是人間的官。有責任也有義務,先解決人間的事。賀延年與倭寇的勾結迫在眉睫,她不能無視沅安城的劫難先去管什麼邪魔。

更何況……麵對邪魔萬鬼,她又能阻止什麼呢?唯一能做的,就是現在最前列,竭儘全力到最後一刻吧。

一雙猩紅的眼注視著望天空的左玟,眼裡的情緒,是過去千百萬年都沒有的複雜。

“恩……公……”

……………

五日後,還是深夜。

倭賊數千人分乘二十隻船,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東海岸邊。

幾千人下了船,未曾點亮火把。摸黑靠近了沅安城,在距離東城門三裡處停住。

一個穿著全套金甲,頭盔裝飾兩隻牛角的倭寇頭人用倭國的語言詢問了一句什麼。

他身邊的人便以生澀的漢語轉述,

“寅時三刻還有多久?”

另一個周朝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回答,“啟稟鬆浦將軍,田川副將,還有兩刻鐘。”

“還有兩刻鐘……你們的公子如果不開城門,你知道你的下場的。還有賀知州,大將都不會放過。”

“賀知州是誠心與將軍合作的。二公子已經取得陳千戶的信任,今晚一定萬無一失。”

“但願你說的對。這也是為了你的生命保障。去東城門——”

隨著鬆浦的命令,近千倭寇在夜色中來到了沅安城東門樓下。

一隻黑色的鳥越過高牆飛來,落到了鬆浦頭盔的牛角上。黝黑的綠豆眼裡閃動微紅的光,在黑暗中極為詭異。

卡著寅時三刻一到,東門被從裡麵,緩緩打開。

有個身形聲音與賀延年相仿的男子喊,“東門的守衛都被本公子放倒了,趁他們沒注意,將軍快進來——”

“進,快進去!”

千餘倭寇表現出極高的素質,快速進了沅安城。點亮火把。

鬆浦將軍與田川副將大笑。打開金扇,用生澀的漢語不屑道,

“大周,太弱了。”

“今晚就,送他們去見,他們的佛祖。”

對話到此,忽聽得背後城門轟然關閉,全不在乎被沅安城的軍士聽到。

準備摸黑偷襲的鬆浦將軍大怒,“誰關的門?”

這話還沒翻譯過來,便看到身後高牆上一瞬間亮起火把,照得夜空仿如白晝。

一粗嗓子的老者笑道,“哈哈哈哈,鬆浦小狗,既然來了就不要想走了。”

正是收到傳訊領兵趕來的指揮使燕老將軍。

幾千倭寇仰頭望去,便瞧見一排排鋒利的箭尖寒光閃爍,對準了他們。

牆頭站著一老者,四名將軍千戶,還有個文弱書生。

火光照耀下,映得那書生的麵容極為姝麗。

“將軍,有埋伏!”

鬆浦當然看得出來。他抓住賀知州派來的中年文士,一句解釋也不聽,直接用刀將其斬首。

然後大聲命令,“周人軟弱,不是我們的對手。殺了他們,衝出城去——”

鬆浦的應急反應很敏捷,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在他說話的同時,幾聲來自本陣營的尖叫讓他的鼓舞全部白費。

“啊啊啊……”

有那參與追殺左玟,親眼看到她跳崖被巨獸吞噬的倭寇發出驚恐的呼聲。

“有鬼!那個人應該死了的,怎麼又活了?”這是最初的話語。

“大周軍都是鬼……”這是傳到整個隊伍中的話語。

軍心因鬼神的威嚇下渙散,這本是倭寇愛用的路子,不想今天也被大周嚇得肝膽俱裂。不論鬆浦再說什麼,也難挽回。

眼看著倭寇的人馬亂了,儘管不明真相,但軍機就在眼前,怎能錯漏?

燕老將軍當機立斷不說話了,直接指揮城牆上的一排士兵,喊道,“放箭——”

一排帶火光的箭矢飛入倭寇群中,無情地收割性命。

這些箭矢喚醒了倭寇的凶性,他們在死亡的威脅下暫時忘記什麼鬼神死而複生。用同胞的身體作為掩護,在首領的指揮下,從火海中奮力衝向城牆。

他們的倭刀相比大周的武器,有三大優勢。一長、二利、三多變。隻要麵對麵拚,他們有自信不會輸。

奈何,那隻是以前。

“弓箭手退下。狼筅兵,上——”

一隊身強力壯,舉著一丈五六尺毛竹的軍士與手持長盾長刀的軍士,分列成他們從未見過的隊列迎了上來。

茂盛鋒銳的毛竹輕易擋下了倭刀,前置有鐵槍頭,若刺得準,一槍便能收割一個倭寇的性命。再有持刀的軍士瞅機補刀,拿盾牌的組合防禦。

從未見過的武器使得倭寇未戰先懼。儘管陣法並不純熟,但那些特意挑選出來的老兵也能根據戰機調整,不至於造成大的錯漏。

本就是關門打狗,甕中捉鱉。配合新的武器,沅安城內的戰局幾乎成了一麵倒。

一改過往大周的劣勢,殺得倭寇措手不及。

“這是什麼東西——”

“鬼……是天神的武器……”

城牆上,麵對這場單方麵的屠殺,燕老將軍拍著左玟的肩膀大笑,“你這個腦袋是怎麼長的,能寫文章,還能想出這麼好用的武器。等到陣法訓練好,倭寇還有何懼?

好,好啊!回頭老夫就給你表功。你再多琢磨點好東西,裴相那老小子早晚都得給你讓位。”

左玟聞言,搖了搖頭。麵上並無喜色。俯瞰下方的戰場,眼裡唯有憂慮。

一夜死了這麼多人,那度朔鬼門……可還撐得住?

片刻後,左玟望著天空,瞪大了眼。

“這是……”

彼時,一重重凡人無法得見的黑氣從沅安城始,飛向茫茫東海,度朔之山。

一群和尚道士方士,服飾各異,齊聚東海岸邊的礁石上。或望著沅安的方向,或望著東海,神態皆愁苦悲憫。

方外之人,不插手紅塵朝堂之事,求自身修行大自在。但在這種危難時刻,卻是無法安享太平,獨善其身的。

方士們中央,有一眉心生紅痣的和尚抬起手,接住一片涼涼的雪花。

低聲誦念,“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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