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鏡中世界(1 / 2)

盛世美顏係統 殷司 5994 字 3個月前

祁星注意到身後有人追蹤的痕跡,帶著阿言來到了城南的樹林裡,這塊地方偏僻道路又難行,繁複縱橫的樹枝擋住漫天日光,隻有點點光影斑駁在地麵上。

阿言跟在祁星身後,身上長衫被灌木叢劃破,唇色發白,他艱難的邁著步伐,隻感覺雙腿酸軟顫抖。

祁星穿著勁服走在前麵,身姿挺拔如鬆,麵色冷淡,腳步從容不迫,仿佛這山林沒有什麼能阻擋他的腳步。

阿言落後幾步緊緊的跟著,撐著粗大的樹乾擦了擦額上的汗,呼吸不穩,從城南到這裡,不知走了多久,他早已邁不動腳步。

將苦澀壓抑的感覺壓在心底,阿言抬頭向幾步遠的祁星看去,隻看到他侵染在斑駁樹影下清冷如畫的身影,玉冠下的烏發整齊垂在腰間。

“我走不動了。”

祁星停下腳步,微抬頭側目看去,狹長的眼角目光冷冷的睨了過來,帶著股壓迫感,“麻煩!”

阿言靠著樹乾坐下,低著頭,胸口起伏不定,他臉色發白,有些難受的將頭埋進懷裡。

過了許久,兩人再次上路,在暮色蒼茫前走到山腳下一戶農戶家裡。祁星上前敲門,表示想借住一晚,農戶雖麵有豫色,但還是讓兩人住了下來。

農戶家裡沒有多餘的房間,阿言吃完飯,跟在祁星身後回房,兩人一路無話。

“洗乾淨了再回來!”回到房間,祁星將床上的包袱扔給少年,迎著月色出了院門,也不知是去哪裡。

阿言抱著懷裡的包袱,手指緊緊攥緊,眼底的瞳孔漸漸褪去琥珀色,腦海一瞬間的空白後又恢複過來。

祁星走到不遠處,朦朧的霧氣將他整個人吞噬,他沿著山道走了許久,抬頭看了一眼懸掛高空的明月,又看了看地上婆娑的樹影,繼續向前走去。

夜色逐漸清冷,院裡的狗吠聲停了下來,漆黑的房間突然亮起燭光,明亮的窗戶上倒映出一抹如煙墨的身影。

此刻月影西斜,樹影卓約,朦朧翻騰的霧氣宛如雲海一般將這一片山林籠罩,黑漆漆的山路上,有躍動的燭火浮空而來,火焰般的色彩點綴在黑暗裡。

阿言提著燈籠,快步走著,不敢回頭一步,燈籠裡將熄未熄的火光讓他看不清前方道路,他咬緊了牙,攥緊包袱,不讓自己露出絲毫膽怯。

走了不知多久,霧氣終於稀薄,阿言抬頭,目光穿過樹枝向著高空上的明月看去,即將獲得自由的喜悅才湧上心頭,便聽身後一道不悅的聲音響起,三分森然七分冰冷。

“你去哪兒?”

阿言腳步一頓,心底湧起的冷意和無力感讓他眼底染上了一層水汽,鼻子酸酸的,他歎了口氣,“祁星,我與你無仇無怨,你放過我吧。”

氣氛冷凝,黑暗中無人開口。

霧氣中走出一道修長清冷的身影,那人腳步輕緩的來到阿言身後,步伐隱有壓迫感,“你去哪兒?”

阿言緊了緊包袱,強忍心底的顫栗,“我去哪兒與你何乾?”

冰冷的氣息出現在身後,祁星目光幽暗沉熾,臉上的冰霜仿若萬年不變的冰川,他低著頭,在少年耳邊風輕雲淡道,“是與我無關,我說過,我與宋凜有約,要將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說到這裡他冷笑一聲,神色陰鬱至極,“到了那時,你要尋死還是做其他,都跟我沒有關係。”

祁星的嗓音清冷如玉珠落盤,又似泉水潺潺般動聽,聲音無起伏時質感冰冷,阿言聽得繃緊了身體,又聽他冷漠道,“好了,現在,跟我回去。”

阿言沒想到,僅僅半個時辰,他又回到了那戶農戶家裡。

少年心底清楚,祁星這樣的人,一旦出逃被他抓住,以後就永遠沒有機會了。他坐在窗前,目光放在夜空中的明月上,隻覺得心底淒涼無比。

這一刻,他徹底斷絕了回村子的念頭。

深夜,火光拉長了牆壁上倒映著的的身影,一室昏暗。祁星將劍放在床頭,正要熄滅蠟燭入睡,他的動作一頓,目光落在了床上縮卷著身子熟睡的少年身上。

他靜靜的看著阿言,良久,轉頭吹熄燭火,睡在了少年身側。

天色有些暗沉,四月細雨綿綿,仿若煙雨籠罩的小鎮詩情畫意。小橋流水,柳樹搖曳,船隻停在河麵上,霧雨朦朧,其醉如水墨丹青,入筆濃烈,黑白分明。

這纏綿的雨下了好些天,街道無甚多行人,祁星的腳步被迫停在小鎮上,他靠著江南雕花小窗,目光在窗外霧氣蒙蒙的石橋上停留,而後,移開視線。

“他身體如何?”清冷的聲音壓低,往日總是毫無起伏的冷質音感忽然多了絲情緒,青年站在床頭,沒有去看床榻上容色蒼白的少年,而是對著一旁診脈的大夫開口。

大夫把完脈,神情有些凝重的站起身,看著祁星輕歎,“這位小公子本就患有舊疾,又沒有好好調養,這些天舟車勞頓又受了寒,正是需要修養的時候。老夫一會兒給公子開個藥方,還請公子快些去抓藥,免得小公子寒氣入五臟六腑。”

祁星低頭去看床上雙目緊閉唇色慘白的阿言,眼眸一暗,“多謝大夫。”

大夫寫完藥方交給祁星,背起藥箱離開,走出房門時忍不住回頭說了一句,“他早幾年受過凍傷,體內元氣大損,若是不好生調養,長期以往,恐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