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鏡中世界(1 / 2)

盛世美顏係統 殷司 4652 字 3個月前

祁星走下船,站在岸邊,手向阿言伸去,兩手相握,心亂如麻,仿佛有種酸澀感直湧心頭。

阿言感受到握住他纖細手指的掌心收緊,目光不由怔怔的落在祁星深沉如子夜的眼眸上。

視線相觸,祁星一怔,繼而顫了顫睫毛,掩去眼裡翻湧的情緒,輕道,“小心些。”

碼頭上人流如織,阿言就著祁星的動作下船,抬頭向不遠處看去,隻見街道兩旁酒樓客棧比比皆是,繁華如京。

煙柳四月,細雨纏綿,正是濃妝淡抹時。阿言攏緊身上的外衣,隻覺得屋裡的寒意襲來,久久不去,令他蒼白的麵色愈是憐弱起來。

他坐在敞開的軒窗前,寒氣從腳底湧上心頭,阿言卻像毫無知覺一般,隻木木的坐在那裡,目光穿過窗外院落的花紅綠柳,落在了古井無波的清池上。

祁星從未想過有一日,他的心會這樣難受,酸酸澀澀,仿若這顆跳動的心不屬於自己。

他一向冷情,何時有過這樣的感覺?祁星遠遠看著坐在窗前臉色蒼白的阿言,隻覺得心底的酸澀幾乎將他淹沒。

他站在房門前良久,終是轉身而去。

又是一日細雨連綿,朦朧的雨絲飄灑在屋簷長廊上,院子裡籠起仿若青煙的薄霧,假山綠柳俱被霧雨籠罩,變得細可入畫起來,好似潑了墨的丹青圖。

雨絲纏綿打在描梅的油紙傘上,侵染了清冷梅枝蔓延開的妖嬈姿態,而傘下的主人卻孤冷似水,握緊油紙傘的手指纖長有力,節骨分明。

透過朦朧的霧雨,隻依稀瞧見這人穿著極好看的綢服,身形如雪中鬆竹,冷冽之姿好似上等寶劍。

祁星拿著傘,站在窗外靜等,他在雨中等了很久,等阿言推窗去看遠處重疊的山影,從早等到晚,從晚等到早,他就站在那裡,目光注視著少年的軒窗,眼裡是旁人不懂的情緒。

祁星的眼底仿佛藏了黑夜,翻湧的情緒裡帶著太多不為人知的東西,冷漠滋生了黑暗,黑暗又滋生了溫柔。而他的溫柔是水,看似冷漠孤僻,實卻悱惻纏綿。

且不提這一番思緒在腦海如何翻湧,祁星握緊手中油紙傘,正要近前一步,卻聽房裡傳來陣陣壓抑的咳嗽聲。

蒼白無力的手指握拳抵在唇邊,拚命壓抑的咳嗽聲好似斷了線一般,時而咳出幾聲來,時而又沒了動靜,隻是壓抑的狠了,咳嗽的人手指攏緊外衣,指尖都泛起白來。

“咳咳……”咳嗽聲不斷,阿言單手撐著榻沿,柔軟的外衣層層疊疊的垂下床榻,衣角繡著的精致紋路好似細筆描繪的枝曼。他裸足榻間,脖頸微垂,烏發柔順的散落在臉頰兩側,仿若月華傾瀉,鴉羽般漆黑的發絲與蒼白的麵色相映,有種觸目驚心的美感。

一連咳了好幾聲,阿言微微喘息,卷翹纖長的睫毛揚起,視線落在了微敞的軒窗外,一抹蒼青色的衣角在那裡停了許久。

任心海酸澀如潮湧,阿言垂下眼簾,竟是不欲再看窗外那人,慢慢將頭轉過了另一個方向。攏緊外衣的指尖泛白,他的心也跟著一陣抽痛。

他與祁星這般,究竟多久了?

阿言有時在房裡,看見祁星一個人靜靜的站在廊口,目光深邃而難懂的落在他身上,眼淚就差點掉了出來。

他已為他傾了心,祁星卻永遠不肯給他答案。阿言心想,他看著祁星的目光已是再清楚明白不過了,祁星真的看不懂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冷情如祁星,遇見阿言,又何曾不是他一生的劫?隻是是是非非,愛與不愛,糾纏一起後,到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若說祁星不愛阿言,這也大抵說不通。兩人一路走來,雖有不儘如意,但走走停停,從三月初到四月底,哪一樣祁星沒有費儘心思?

說到底,這人滿腹心計,算儘後路,所求的也不過一個阿言。隻是寡言如祁星,他的溫柔與冷漠藏在孤僻的麵具下,這份愛意愈是不能自已,愈是求而不得。

如此過了好些天,陰冷暗沉的天氣終是撥開了雲層見日,帶著些許潮冷寒意的氣流從遙遠的山間席卷而來,令阿言的病情一度加重。

他的病才是好上些許日子,如今又是新病纏身,整個人便好似沒了支柱一般轟然倒塌,心病舊疾洶湧而來。阿言呼吸微弱的躺在床上,幾乎有種一睡便再也醒不過來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