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因蔣修容在禁足中不能出宮,簡貴妃宣召了宋婉儀至瑤華宮,不知為何勃然大怒,差點將宋婉儀當場拿下打板子,幸好仁慈和善的皇後娘娘來探望有孕在身的簡貴妃撞見了,救下了宋婉儀,當場斥責了簡貴妃不睦妃嬪、以勢壓人、動用私刑,以簡貴妃有孕在身酌情輕懲,將其禁足三月。
這一場皇後與貴妃的爭鬥硝煙令滿宮妃子都不由心有戚戚然,唯有喬虞,她腿上還有傷,皇後倒是儘責,還專門挑了太醫為她診治,免了她晨起請安,而後順勢就將她的綠頭牌撤了下去。
病體自然不能夠侍奉皇上,這事兒誰也說不出個不是來,南竹為此私下偶有抱怨,覺得是皇後娘娘看著自家主子得寵才故意針對,連著南書都有些鬱鬱不解。
喬虞怕她們在外也不知收斂,特意拉了兩人私下囑咐著:“這宮裡可能有一枝獨秀,但我現在絕對不行。皇後便是有心打壓也不過再捧個人減去我兩分寵愛,不過退讓幾步也不是難事,總比有一天太過突顯,回頭讓皇上有心平衡才好。”
“皇上?主子是擔心?”南書訝異道,主子是擔心有天皇上也會對主子不利麼?可是,幾次她旁觀者,皇上對主子既溫柔又親近,實在是說的上寵了的,
喬虞微微搖頭:“皇上自然不至於與我計較。隻不過我們也該低調些,太過出頭惹了風波也讓皇上為難。”皇帝真有心打壓誰,說幾句話下去就可以了,那用得著費心去計較。
南書一時麵色凝重,她是從小陪著主子長大的,隨著主子入宮,她總覺得雖然主子表麵上還是以往那般無憂無慮天真活潑的樣子,內裡卻生了許多顧忌籌謀,可見這深宮內院的暗潮湧動在主子心中並不是一點痕跡沒留下。
想想她又忍不住有些心疼,早知道如夫人的意,當年在青州就先給小姐定下一門親事,便是遠嫁,好歹有老爺餘蔭庇護,總好過陷進這個泥沼來。
喬虞躺在軟榻上,手撐著額頭透過窗子向外望去,明耀溫暖的陽光鋪灑在地上,隱隱有幾束調皮的,穿過窗沿來罩在她身上,暖洋洋地讓人忍不住閉上眼睛。
不知為何,她久違的想起了大約很小的時候,每次她玩鬨耍賴不願意午睡的時候,母親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鼻間都是好聞的味道,比香料更甜,比陽光更暖。母親是南方人,哼的歌都是帶方言的,她聽不懂,卻從來是她記憶中最美妙的旋律。
母親的懷抱,是她永遠的桃花源。
南書見主子闔眼小憩起來,忙放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找了件披風給她蓋上,又挑了些剛折來的桃花枝放在屋內,主子不愛香,便隻能用花來散散這屋內的藥味。
喬虞睡了一個下午,醒來的時候有些頭疼,不由苦笑,真是太過放縱了。
夏槐等人端水遞茶,等著喬虞梳完妝,南竹也端來了晚膳,夏槐才出聲道:“主子,皇上今日召的還是宋婉儀。”
喬虞拿帕子擦擦嘴,剛醒過來著實沒有多少胃口:“是在頤和宮歇下了,還是接了人去清晏殿?”
“回主子,是春攆車去頤和宮接的人。”
“是麼?”喬虞挑眉,淡淡一笑,“你家主子我正在養病呢,外邊的事兒想管也管不著了,聽聽也就罷了。”她起身伸了個懶腰,打算到書房去練會兒字,最近事情太多,連著她自己也有些著急了,這可不好。
昭成帝絕對不是一個會有多少兒女情長你儂我愛的性子,大周國政才是寄托其心神智謀的地方,為了後院不起火,無後顧之憂,要不捧起一人全權統領後宮諸事,要不就施行平衡之道旗鼓相當,顯然,皇後論資曆比不得簡貴妃德妃賢妃,而觀宮中派係分布,皇後也不一定有元孝皇後當年恩威禦下的手段。前者是行不通了,那麼,在確定皇帝願意把更多的心思精力投放到後宮,或者更準確的說,願意在有限的程度上給予自己保護之前,喬虞不願輕舉妄動。
她覺得自己足夠聰明,但有些東西跟智商無關,而是後天經驗決定,喬虞的靈魂實在現代平等的環境下長大,有些東西是根深蒂固的,是優勢也是劣勢,她沒有經曆過就無法去忖度對方會用什麼手段,自然也就沒辦法防備。
想了想,喬虞暗地召了方得福來,能影響到原主的,宮中肯定有已經變異的靈魂體,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最差也不過一個個找而已,她還不信就找不出來了。
她讓方得福私底下去找找近幾年宮中有誰出現了什麼變故,以嬪妃為主,無論是穿越也好,重生也罷,一個人的變化肯定是有跡可循的。
“慢慢來,不著急,隻有一點,你千萬不能讓人發現了。”
方得福聞言莊重地磕頭領命,雖然他不知道主子的意圖在哪裡,但做奴才的隻要受命就可以了,主子有心用他,無論如何也得仔細著給主子做好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