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開宴了,喬虞看著一盤盤端上來的飯菜,都是剛熱的,不知做好了多久,看了一圈,也隻有幾樣涼拌小食尚能入口了。
莊貴人大約也是覺著吃不下,又心有顧忌不敢喝酒,就一直端著茶,沒一會兒就尷尬地低聲跟她說想出去整理一下,請求喬虞幫她看顧些。
喬虞自然是應了,她目送著莊貴人離開,才轉過頭將注意力放在殿中。
宋婉儀一身茜色暗藤紋的妝花緞宮裝跪在中央,細長的紙條勾勒出了纖妙的身姿。
“妾敬以一杯薄酒,恭祝貴妃娘娘壽喜長延。”她恭恭敬敬地俯首磕頭,“妾也為之前觸怒娘娘的錯行向貴妃娘娘請罪。”
“不過都過去了,”簡貴妃的目光停留在宋婉儀身上,投射出的厲光令她不由輕顫起來,嗤笑出聲,“皇後娘娘都說你無罪,本宮哪敢再降罪於你呢?”
“不過是一些誤會。”皇後瞥了她一眼,溫和道,“貴妃之前也罰過宋婉儀了,依本宮說,咱們姐妹之間,自然是親睦和樂為上。這樣吧,宋婉儀向貴妃敬了一杯酒,貴妃飲了,也就當這件事過去了,以後大家還是團結和善的才好。”
“皇後娘娘忘了?”簡貴妃美眸看向她,似笑非笑道,“妾有孕了,可飲不了酒了。”
皇後目光冷淡了些,從她身上移開:“那便端被清茶上來吧。”
“是,皇後娘娘的麵子,妾無論如何都是要給的。”簡貴妃揚笑應承下來,轉眸看向端著茶碗緩步走在自己麵前跪下的宋婉儀,拖長了聲音,“宋婉儀當以此為戒才是,以後再為了旁人來觸怒我,她可能會記得你的情……”她壓低了聲音,目光直直鎖定在她的麵容上“本宮卻會要了你的命,知道麼?”
看著宋婉儀整個人顫了一下,崩直了背恭敬地回“妾知道了,謝娘娘寬恕之恩。”簡貴妃方滿意一笑,接過茶碗隨手放在桌幾上,擺擺手,“你下去坐吧。”半點沒有入口的意思。
皇後見狀,垂眸劃過一道暗芒,淺飲了一口麵前的酒。
喬虞收回目光,看著麵前細頸酒壺,打開蓋子輕嗅,酒味很淡,摻雜著隱約的果香,應當是不易醉的。她抬手給自己倒了杯酒,不顧身後南書略帶擔憂的輕喚,一飲而儘。
味道極其清冽,順著喉嚨流下,那股香甜清涼隨之流向四肢百骸,再反上來,之前泛著涼意的地方又慢慢變得溫熱酥麻。喲,後勁不小啊。
莊貴人還沒回來,喬虞抬眸,正好對上對麵喬韞看過來的目光,微笑頷首,她拿起酒杯,起身,從後麵繞了過去。
“姐姐,宋婉儀剛剛給貴妃娘娘賀完壽,敬了酒,該輪到我們了,不如一起過去,也好有個伴,可好?”
喬韞自然也看見了宋婉儀在簡貴妃麵前碰的釘子,她雖也願意在皇後和簡貴妃麵前表現一下,現下卻有些猶豫,畢竟之前喬虞也開罪過簡貴妃娘娘,她們可不是宋婉儀,還有皇後在旁為其說話。
“你我終究差了個位分,若是一道前去,恐反了尊卑,惹貴妃娘娘不喜。”喬韞溫溫柔柔地說道。
“無事的,”喬虞渾不在意,上前親昵地拉她起身,“貴妃娘娘身懷有孕,我們一起祝賀她早生貴子,開心還來不及,那會計較這些小事。”
“對了,許常在要與我們一道去麼?”
許常在就坐在喬韞身邊,桌幾上的酒菜一點沒動,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腿上,雙目無神,正望著遠處愣愣地出神。聞言驚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勾起了一抹不怎麼自然的笑容,靦腆小聲地回道:“謝謝姐姐,妾、妾還是再等一會兒莊貴人吧。”
“那也好。”喬虞點點頭,回過頭在喬韞耳邊悄聲說,“許常在對莊貴人真好,寸步不離,仿佛十分依賴的樣子。”
“妹妹你忘了?”喬韞眼中透著無奈何縱容,“之前我與你說過的,許常在的娘親是莊貴人父親的庶出妹妹,算起來,也是表姐妹的關係。許常在年幼的時候常常被帶到莊家小住,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說句親姐妹也是應該的。想來我之前與你說的時候,你呀,又想著什麼好玩的了。”
喬虞細翻了便記憶,確實沒多大印象,想來當初原主對這些閨秀間的關係疏離是不怎麼感興趣的。
無所謂地笑了笑:“好了,不談彆的了,咱們快去給貴妃娘娘敬酒吧。”
喬韞一向自詡對妹妹關懷愛護、百依百順的好姐姐,一時竟沒想出怎麼回絕,無奈隻能被喬虞拉著走向了主位。
“妾舉酒,恭祝貴妃娘娘生辰萬福,龍子安康。”
簡貴妃剛給了宋婉儀教訓,轉眼一看喬嬪便過來了,美眸一眯,將她格外素淨的打扮收入眼底,神情中隱約露出了幾分輕蔑,也不耐煩再與不重要的人糾纏,淡淡道:“與剛才一樣,心意本宮領了,隻是本宮不適飲酒,你們二人飲儘一杯,便回去吧。”
喬韞在心中舒了口氣,幸好簡貴妃心情不錯,並未像上次那樣刻意針對喬虞,不然自己也隻能跟著變成靶子了,忙喝了酒,安靜恭順地和喬虞一塊兒退下。
喬虞回身間,無意瞟過莊貴人的座位,見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唇邊笑意更深,與喬韞道了彆,走至莊貴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