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1 / 2)

翌日,怡景宮就傳出喬貴人大病了一場,其來勢洶洶,側殿燈亮了一宿,太醫才放話說性命無憂,但仍需好生調養,不能輕易移動。直到五日後,剛能下床的喬貴人就托著病軀,脫簪解鬢、一襲素衣跪在坤寧宮向皇後請罪,稱與許常在交談間一時糊塗,口出妄言,以下犯上,顛倒尊卑,違反宮規,實在悔恨不已,懇求皇後娘娘降罪懲戒,必定反省己過,再不敢犯。

皇後感憐其誠心知錯就改,能及時幡然悔悟,便隻罰了她三百遍宮規和女訓,禁足於怡景宮中,等什麼時候抄寫完再出來。

這消息一傳進延禧宮,曹芳儀就樂了,對著身旁宮女說:“你瞧瞧,我就說吧,遲早有人得治她。”

幾天皇上來,在正殿坐了一會兒就惦記著側殿的那小妖精,雖然未在那兒過夜,卻次次都寧願費神回去將人召到清晏殿,也不願順勢在自己這兒歇下。再這麼下去,她就該成這宮裡的笑話了。

“還是主子高瞻遠矚,知道那許常在風光不了多久。”宮女輕巧地扇著扇子,軟言恭維道。

“打量著誰都像喬貴人那麼蠢不成?”曹芳儀諷笑道,柔弱蒼白的臉色泛著點點紅潤,眸光熠熠,顯得尤其光彩照人,“她那低劣手段,也就隻有自食其果的份。”

“你去,好好探查下那邊的動靜,我要她跌下去再也爬不起來。”她語調輕軟嬌怯,即使藏著冷意,聽上去也十足的嬌弱無害。

“是,主子。”

側殿許常在倒並未如其他人所料的氣急敗壞,沉著一張臉坐在楠木雕花的羅漢床上,屋內一片寂靜。

秋濯儘量放輕了腳步,謹小慎微地見手上的托盤放在桌子上,衝許知薇俯身道:“主子,先用了午膳吧。”

許知薇偏頭看過去,見上頭一盤清水豆腐,一盤熗黃瓜皮,唯有一碗紫參鴿湯還沾些葷腥,但看上頭密密麻麻幾點凝成的白膩,就知道這怕是哪個宮點這菜後剩下的底料了,指不定一塊肉都撈不到。

她冷冷一笑:“真是等不及了。”

這一看就是正殿那位的手筆。

她穿過來,若說最難對付的就是原主的頂頭上司曹芳儀了,看著弱不勝風純潔得跟朵白蓮花似的,連手段都是放在台麵上的,夏天少盆冰或送些厚實的布料、大油大膩的飯菜,簡直無孔不入,處處都她故意惡心人的小動作,將皇帝沒來延禧宮的怨憤全都歸於許常在身上疑涉巫蠱的罪名。

若不是因為曹芳儀太過刁難,她也不至於這麼著急攀著喬韞上位,原本她是先打算見見那位喬虞,喬嬪娘娘再謀後路的。

“主子,”秋濯見自家主子滿臉愁苦,一低頭忍不住紅了眼眶,“要不奴婢去求求曹芳儀娘娘吧?”

許知薇橫了她一眼,不愉道,“你去求饒她就會放過咱們麼?那位要是這麼大方的人物,你我至於被逼到這份上?”她暗自咬牙,萬萬沒想到被個古人逼到這份上,實在丟人。

“那、那可怎麼辦啊?”秋濯顫抖著說。

許知薇見她著模樣頗為不滿,這丫頭跟原主簡直是一個性子,著實令人恨鐵不成鋼,太托她後腿了。

“曹芳儀要治我,是因為她位分比我高,那要找個治得住她的,自然是要找個比她高的。”

秋濯眼睛一亮,期冀道:“主子要不去求皇上做主吧?這樣就算皇後有心罰您也得顧忌著皇上的心思。”

許知薇擰眉沉吟,喬韞這麼一手算是給了皇後名正言順懲戒自己的理由,畢竟一起說的話,同罪並罰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無論罰她抄寫禁足,還是罰跪掌嘴,有幾個月見不到皇帝是必然的。這宮裡美人這麼多,個把月過去,皇帝早把自己忘到九霄雲外去,那她大半月的心思不就全然白費了?

思來想去,皇後那邊麵子是得做,但皇帝那邊才是她必須得抓牢的底子。

“誒?明早是不是全宮向皇後晨起請安的日子?”她忽然想起來,問。

“主子您忘了?”秋濯答,“後天就是六皇子滿月的日子,皇後定了說要在永壽宮辦滿月宴,才免了近幾日的晨起請安呢。”

“六皇子滿月宴?”許知薇一怔,她是完全忘記這一茬了,不過倒正好如了她的意,她淺淺一笑,對秋濯說,“今晚皇上傳幸的是誰?收了消息再來回我。”

“是。”

聽見秋濯的應答聲,許知薇收斂心思,嫌惡地看了眼那晚鴿子湯,隻挑了兩碗素菜和著飯吃了。好在她前世保持身材節食慣了,再說宮裡的菜味道再差能差到哪裡去,不過是談而無味,跟她那些減肥餐都差不多,不至於難以下咽。

這麼直到下午,太陽已經落下了一半,才見秋濯快步進來稟告;“回主子,皇上翻了喬嬪的牌子,現在禦攆正往明瑟閣方向去呢。”

“明瑟閣?”許知薇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後才想起那是喬虞現在住的地方。張了張嘴,有些驚訝:“皇上是聖駕親臨的麼?”

秋濯想想回道:“是的,聽聞除了初次侍寢,而後幾次都是皇上去明瑟閣的。”

許知薇一時說不清心裡什麼感覺,她費了多少心神去摸索皇帝的喜好,可人即使到了延禧宮也就坐一會兒,從未鬆口在這兒過夜的,難不成喬虞在他心裡就這麼不同?

她忍不住出聲問:“皇上之前臨幸喬貴人的時候,也是召到清晏殿的麼?”

秋濯回憶了一下,回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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