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1 / 2)

皇帝張著手臂斜靠在椅子上,另一隻手緊緊攬在喬虞腰上,神色泰然溫和,將道貌儼然一詞詮釋到了極致,笑睨著望她。

喬虞就坐在他身上,雙手貼著他臉龐下頜弧度,饒有興趣、認認真真地一寸寸端詳下來,湊近些輕吻在眉間,而後又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小心地從額頭慢慢往下,最終不偏不倚落在唇上,如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他的眼眸暗沉如極深的夜,沒有月色餘輝,隻有隱約閃爍的幾點星芒發出炙熱鋒銳的光,仿佛要透過眼睛將她整個靈魂都定在原地,任由他掃視得明明白白。

她不願與他對視下去,斂眸垂首將自己的額頭抵著他的,頑笑道:“妾這樣,算得上大逆不道了吧?”

皇帝失笑,從喉嚨裡溢出來的聲音越加顯得低啞好聽:“繼續。”

喬虞笑意更深:“皇上不怪罪妾?”見皇帝隻含笑望著自己不說話,她好奇心起,忍不住更放肆了一些。

白嫩纖軟的手從脖頸處慢慢向下,修剪地圓潤的指甲劃落在龍袍上,隨意在上頭輕飄飄地畫著弧線,宛若翩然而舞的粉蝶。

明明隔著衣服,皇帝卻覺得那灼人的觸感像是直接親密地落在身上,既放肆又調皮。鼻間滿滿充斥著獨特的香味,濃淡適宜,清香馨甜,混著溫熱的氣息一起縈繞周身,惑得他一點不想動作,隻由著她玩鬨。

喬虞將他的手從椅背上拿下來,興致勃勃地打量了一會兒,寬大瘦長,骨節分明,唯有關節處了幾個厚繭添了幾分粗狂。她才仿佛滿足得將自己的手覆上去,十指相扣。

前世她聽聞,十指相扣寓意著一世相守,哪怕現在兩人指不定各懷心思,這樣一弄,也好像是真的交心相知一般,可見人與人想要親近起來最好的辦法,也就是不斷突破對方的親密距離,直到肌膚相觸,即使隻是一時意亂情迷,至少僅在這個時候,對方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皇帝也是一怔,望著她的眼神除柔和笑意,顯出了一絲複雜。雖然世人言高處不勝寒,多指的是心而非身,但實際上帝王之軀,哪怕是床幃之間,赤身相對,也很少有人敢隨意碰觸。皇帝是施於的一方,由他來決定一切事,而妃嬪們隻是被動接受這份臨幸,情至的時候,不顧規矩的擁抱已經稱得上大膽。

而像是手指縫隙,耳畔之後,脖後腰側等隱蔽私人的地方,皇帝不開口,誰敢隨意冒犯。唯有眼前著人,似乎是篤定了無論做什麼他都不會生氣——而事實上,他也確實未有不悅,甚至還從心底湧出陌生的愉悅暢快來。

這種感覺太過輕鬆,輕鬆地讓他都有些不適。從年少知事以來,他一直都是保持緊繃的,習慣了防備和忌憚。好不容易登上帝位,一掌乾坤,兄弟們的暗流湧動,先帝的前車之鑒,大周的國政風雲,時時攥緊著他的神經,從未有過放鬆。

單從這點上說,喬嬪的存在對於他來說,有潛藏的危險性在。

不過昭成帝在權謀朝柄中縱橫近二十年,自認不會沉迷於此不可自拔,但喬嬪這個能動搖其心誌的存在,對他來說到底與旁人不同。

皇帝忽而伸手鉗住了她的下巴,他知道她膚質柔嫩淺薄,很容易留下淤痕,因而特意收了些力道。

“虞兒,你方才與許常在談及喬貴人那番話,朕想問你,你覺得她說的如何?”

喬虞一個不防,正好對上了他的雙眸,原本的暖意全數化作冰質,哪怕麵上浮了層淺笑,她卻能感受到底下寒銳的利芒。

她收斂起麵上的怔楞,悠然笑道:“皇上指的是哪句?說實話喬貴人的話妾聽過就忘了,實在提不起興趣。”

皇帝輕柔地將她鬢邊的散發彆到耳後:“虞兒,你想當皇後麼?”

喬虞突然笑出聲來:“哈哈,皇上這可是您誤會了喬貴人了,人家說想做你的妻子,那不是想做皇後。”

“哦?”他不解道,“朕的妻子不就是皇後麼?”

“皇後是名分,而妻子是感情。”喬虞彎唇笑道,“喬貴人並不是想做皇後,而是想做您心中的妻子。”

她見皇帝皺著眉,顯然沒懂其中的差彆,搖頭失笑,輕撫著他的發:“皇上,您是君主,又是男人,可能不懂喬貴人的心思。她說的妻子,並不是奢求名分地位,而是期望能入你的心,成為你的心頭摯愛呢。”

“放肆!”

皇帝突然曆喝一聲,罕見爆發出來的怒氣將喬虞都嚇得一震,回過神來心還是跳的厲害,半晌落不下來“怎、怎麼了?”

她暗道不好,本有心替喬韞說些好話,讓她能早點出來製衡許知薇,這下可好,反倒把她埋得雷給親手引爆了。

怎麼?難道他以前還有什麼感情陰影不成?

皇帝見她一臉驚慌莫名,難免有些後悔,加上心頭憋著氣,不願再嚇著她,索性冷著臉見她推開,自顧自起身大步就想往外走。

喬虞下意識地握住了他的手,止住他離開的步伐,放柔了聲音:“皇上問了妾一個問題,好歹先聽妾的回答才算有始有終啊。”

皇帝轉身再看她,已然恢複了冷靜,垂眸看她:“你說,朕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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