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虞心裡知道皇帝今晚是不會留在明瑟閣的, 畢竟簡貴妃才生了公主,總該給她一份體麵。
沒想到過會兒南竹過來說, 皇帝確實是去的瑤華宮, 但隻在宮門口停留了一會, 轉頭又去了坤寧宮。
這倒稀奇了?
喬虞挑了挑眉, 頗有幾分看熱鬨的趣味, 若不是皇後和簡貴妃沒一個好惹的,她還真想讓人仔細打聽打聽其中的細枝末節。
正說著,南書托著漆盤把那碗香露端了上來,氣味芬芳,香甜可口, 殷紅色的露, 瓷勺輕輕一撈,底下透白晶瑩的雪燕便浮現出來。
喬虞撚著瓷勺, 剛要入口,忽而眉間一皺, 湊近細聞它的香味:“南書,你來聞聞, 這味道是不是有些奇怪?”
南書茫然地接過小碗聞了聞, 不解道:“主子, 這不就是花的香味麼?”
喬虞沉吟道, “我也說不清楚,總覺得香味有些奇怪。”濃鬱的香中依稀夾雜了些衝鼻的異味,若有若無。她拿花當做熏香來用並不是才有的習慣, 前世縱使已經有了各色的花香精油,她還是偏好自然長成的鮮花,如、百合、梔子等香味馥鬱特彆的,更是她的心頭最愛。
南竹想了想,出聲道:“主子是懷疑有人在香露中動了手腳麼?”
“不可能,”南書麵色凝重,“奴婢從禦膳房出來便一直盯著,不假人手。況且方才端進來的時候奴婢也拿拿銀針試過了,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也不是什麼毒都能用銀針測出來的。”喬虞淡淡地開口,眼眸掠過幾道暗光,“上次說是奉皇上的命來給我把脈開藥的是哪位太醫?”
南書道:“回主子,是齊太醫。”
喬虞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香露,沉默許久,驟然拿過來就著碗口喝下一口。
“主子!”南書南竹二人皆是一驚,慌忙將小碗奪過來。
“主子,這還不知道能不能入口,您怎麼就喝了呢?”南竹著急憂心地給她擦拭著濺出來的水跡,“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南書奪了碗隨手放在桌上,趕忙倒了杯水:“主子您先漱漱口,奴婢給您拿碗綠豆湯來。”
眼瞧著兩人匆匆轉身就要離開,喬虞一手抓住一個:“你們急什麼?就是有毒也不至於見效這麼快。”
“可、可…”南竹呆怔著,“可萬一……”
“我無事,”喬虞語調加重肯定道,“本也是我一時多疑,不能說裡麵就一定有害人的東西了。你們先冷靜下來,等到明日再召齊太醫過來,隻說是我受了涼,身子不舒服,旁的不要多提。”
這皇宮裡的人,便是要害人,也講究個無聲無息、暗箭傷人,不會直接下砒/霜這類見效快容易令人察覺的劇毒,總歸是些慢性發作的藥,越早發現便越容易解。
歸根究底,她敢拿自己冒險,也不過是仗著背後有那三個求助機會,最壞就是多受些罪,反正有機會討回來的。
兩名婢女麵麵相覷,都在對方神色中看出了擔憂和沉重,然而看自家主子鎮定泰然的模樣,提著的心也不由安定了些:“是,奴婢知道了。”
瑤華宮,
疲弱無力的簡貴妃聽聞皇上又轉道回來的時候一時喜出望外,急切期盼地就讓人把皇上快請進來,然而傳話的宮人還沒跨出門,就被陶嬤嬤攔了下來。
簡貴妃不悅道:“嬤嬤,你是在違抗本宮的命令麼?”
“奴婢不敢。”陶嬤嬤彎腰恭敬地回,邊示意侍立的宮人門都出去,“隻是主子,如果皇上見到您,必定也會想見小公主的。”
她聲調放得既輕又柔,對簡貴妃來說卻如同悶頭一棒,她不由側頭,看著躺在自己身側的女兒,繈褓團團疊疊得將小嬰兒裹得嚴實極了,隻能看見鼻子以下的小半張臉。
她心頭冒起一股子煩躁來:“這也不能怪本宮。”她麵上浮現著幾分狠厲,“她應該是個皇子的。”
若不是…若不是想讓霍家有個皇子傍身,她何至於謀算顧忌那麼多?自從有了身孕,彆說是跟皇上柔情蜜意,起初為了保密,她硬生生悶了幾個月未與皇上近身,推拒聖寵,反倒便宜了那些剛入宮的小丫頭。
現在孩子都生了,難道還要為了個沒用的公主把皇上拒之門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