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1 / 2)

柳貴嬪的封號如何來的,在宮中不是秘密, 但要問她具體是怎麼救的駕, 卻大都說不出所以然來。

因為她救駕的地點不在皇宮內,而是一年北上秋狩田獵時發生的事, 皇帝下的旨意中也並未細說。

喬韞疑惑地看向喬虞:“你知道什麼?”

喬虞笑道:“我能知道什麼?我隻是說,柳貴嬪身上救駕之功的光環已經滅了,她比之你我也不過就強在位分上了。”

“那位分能壓製住她的就沒人了麼?”

“你以為我沒想過?”喬韞隱有凝重之色,“簡貴妃被禁足,皇後娘娘暫時不會輕易動她,我有什麼辦法?”

喬虞細眉微挑:“當初柳貴嬪因為什麼降位,你忘了?”她見喬韞眼中透出的些許茫然, 便道, “賢妃啊。六皇子平白一場大病,賢妃不可能忽略其中蹊蹺之處。”

喬韞狐疑道:“你是說,柳貴嬪害的六皇子?”說完, 她又搖了搖頭, “要真是她, 皇後怎麼舍得放過這麼大的把柄。再說賢妃入宮多年, 哪能讓她這麼容易地欺瞞過去。”

“無所謂是不是她。”喬虞眼眸一彎, 溢出點點笑意來,“你隻說柳貴嬪在六皇子出事、太醫尚未診斷出結果之前,就隱有異動,賢妃縱使不懷疑她,也難免猜測她事先知曉什麼內幕。”

喬韞眼眸一亮, 喜色之下又有些躊躇:“可,賢妃畢竟隻是六皇子的養母,也不一定願為他付出多少心力。”

“哪是為了六皇子?”喬虞輕笑道,“賢妃因為這事,在皇上麵前失足了體麵。之後,除了去看六皇子,皇上還去過賢妃宮裡麼?就是為了出這一口氣,她也期盼著把幕後黑手找出來呢。”

喬韞恍然:“你說得對。”心頭緊壓的一顆大石挪開後,她沉鬱的神情才煥發出鬆快的神采,眸中透著幾分複雜,“這次…多謝你了。”

喬虞唇邊勾起一抹柔柔的笑,如清風拂麵:“你不必介懷。我們本就是一脈同宗,共榮共辱,你過得好,我也能放心些。”

喬韞一時捉摸不透她話裡的真假,訕訕笑了兩聲,又思及她方才說昨夜皇上發怒的事情,便開口溫言寬慰了她幾句,而後才起身告退,還客氣得不讓她相送。

喬虞也就依言坐了回去,笑盈盈地目送著她離開。

……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八,皇帝在前兩日就封筆封璽,難得悠閒起來,經常去慈寧宮陪伴太後,一時‘誠孝’之名傳遍外朝內宮。

嬪妃們自然也蜂擁而至,慈寧宮中熱鬨非凡,配上門簷走廊處處可見的紅綢燈籠,呈現出一派喜氣洋洋的氛圍來。

喬虞雖跟著去了一回,但也不過就沉默地聽著太後和皇後兩人你來我往、娓娓而談,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們關係多好似的。以往有簡貴妃在,好歹插上話,太後也不會拂她的麵子。

現在倒好,賢妃恬然不語;容妃微笑頷首;蔣貴嬪受了簡貴妃冷待之後鬱鬱不吭聲,隻不時往許知薇那扔個眼刀;柳貴嬪小產抱病;也唯有陸婕妤是個性子活潑的,天真直率地冒出幾句話,不著痕跡地捧著皇後,才引得太後和皇後回以幾句調笑,比起她來,雖是皇後的人卻說話乾巴巴的楊容華也隻得收了聲,被動地附和起陸婕妤來。

至於其他的低位妃嬪,倒也有膽子大的,想博太後青睞,殷切孺慕地說了一番恭維的話,太後笑笑誇了她一聲‘懂事’,便轉過頭,再未理她。

那位嬪妃卻是喜不自勝,樂滋滋地坐下,十分享受地接收著周圍羨慕妒忌的目光。

喬虞在旁冷眼看著,覺得還挺好笑,做個背景板還能分出三六九等來,沒見太後眼中隻看得見皇後麼?

聽說皇後的父親還是從另一旁係族中過繼來的,與太後可謂是同宗卻不同族,皇後一家剛入京的時候,正是太後最落寞的時候,從某種程度上,兩家在危難時刻,才合而殺敵,如今風平浪靜甚至如日中天,理當有所嫌隙才是。

可太後瞧著,倒仿佛將皇後當親侄女般看待。令喬虞不由好奇,也不知當年元孝皇後還在世的時候,與她關係如何?

之後皇帝過來了,又是一陣關懷寒暄。喬虞垂首坐著,無聊地把玩著袖口處鑲的雪狸絨,皇宮的做工手藝就是精湛,她稍稍用力一拔,才揪出幾根毛來。

皇帝談笑間,一個錯眼,餘光就瞄見了低著頭的喬虞,隻見窄袖中露出一小截手指,青蔥可愛,玩耍似地繞著圈,仔細一看才瞧見指縫間細細的絨毛。

他手虛握著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才將不自覺顯露的笑意掩飾過去,身旁皇後見了憂心詢問道:“皇上可是身體不適?”

皇帝動作自然的放下手,溫和回道:“無事,皇後不必掛心。”

太後也笑道:“這好不容易一年到頭,你才有了幾天休息日子,皇帝也該顧著身子康健,快快活活地過一個好年,也圖個吉利的兆頭。”

皇帝頷首,笑著回:“母後說的是。”

正說著,守門的小太監掀開了簾攏,恭敬通稟道是大公主求見。

太後當即開懷道:“快讓大公主進來。”

眾人跟著看去,大公主靈俏地走近來,對著上首屈膝行禮:“瀾兒拜見父皇,拜見皇祖母和母後。”

“起來吧,”皇帝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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