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1 / 2)

酒過三巡, 喬虞還未有醉意,臉頰卻已然被熏的紅暈彌漫, 伴著她亮晶晶的眼眸,愈加顯得乖巧可愛起來。

皇帝本也不喜百末旨酒清淡的味道, 故而隻笑看著她喝, 見狀出聲問她:“說起來,馬上是你的生辰, 可想到要什麼了?”

喬虞以手托腮,笑嘻嘻地望著他道:“您上回不是做主把自己送給我了嘛?”

習慣了她的一幅巧嘴, 皇帝見怪不怪地回了一句:“朕原本還想著賞你一個願望, 如今看來, 倒省了這份心思。”

“彆彆, ”喬虞討好地衝他笑笑,“您明知道我就是開個玩笑, 您英明神武的,怎麼還跟我較真起來?”

皇帝挑眉道:“是朕的錯?”

喬虞十分懂臉色地應下:“是我的錯,您是寬宏大量。”拍完了龍屁, 她笑彎了眼, 軟軟地說, “我真的可以許願麼?”

皇帝瞥了她一眼, 淡淡出聲道:“你說, 朕考慮考慮。”

也不曉得是不是酒勁突然湧上來,喬虞服從心底的期望,真誠道:“我想出宮玩兒。”

饒是知道她膽大, 皇帝聞言也怔了一瞬,搖頭失笑道:“那你就想著吧。”

因為先帝那會某些不可言說的原因,本朝還未有過嬪妃省親的例子,更何況是偷溜出宮玩兒了,說嚴重點都算是不守婦道了。

喬虞不死心,瞪大了眼問他:“不是,皇上,您沒有什麼北上避暑,南下巡遊之類的計劃麼?”

皇帝把玩著酒盞,淡定從容道:“巡遊你是不要想了,避暑嘛……”他語意未頓,刻意隱了下半句話。

“怎麼樣?”喬虞主動搬了凳子,彎著腰挪到他身邊,仰頭,眨巴著眼睛充滿了期待,“有我的份嗎皇上?”

皇帝也不出聲,溫和輕笑著飲下一杯酒,直到她耐不住性子拽著他的袖子不肯放:“您怎麼不說了呀?”

“急什麼?”皇帝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至少還得再過一月才能起行,朕得看你的表現再做決定。”

“皇上,”喬虞望著他的眼神頗為哀怨,撇了撇嘴,“說好的要滿足我的願望呢?您這可一點都不誠心。”

皇帝笑著捏了捏她鼓起來的臉頰:“那你再想一個。”

喬虞沒了興趣,餘光不經意掃到他麵前的酒杯,眼眸一轉,道:“那就煩請您舍命陪我醉一次吧。”

“什麼意思?”皇帝不解地反問。

“您不稀罕我的瓊華汁,說明您那兒定有更好的酒。”喬虞笑吟吟地說,“所以,我就想問您要個恩典,在我生辰那日,您挑些好酒賞我,由著我喝痛快一次。”她目中流露出幾分不懷好意來,“當然,要是您怕醉,瞧著我喝也行。”

皇帝神色溫和,語含戲謔:“虞兒連激將法都使出來了,朕焉有不準之理?”

“隻要你彆怕成了小醉鬼,在朕麵前失態就好。”作為千杯不醉的代表人物,皇帝顯然沒被她的提議嚇到,爽快地應道。

喬虞對自己多少酒量也沒底,但隻瞧著他這副溫和正經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看看他喝醉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照他那縝密沉穩的性子,想必不怎麼碰像酒這樣能迷惑人神誌的東西,又是身份尊貴的天之驕子,縱是跟人拚酒,估計也沒人真敢贏他。

兩人心底都打著各自的小算盤,和和樂樂地度過了一晚上。

到喬虞生日那天,皇上果然未曾食言,帶了大約有十多種不同的酒到靈犀宮,都是由青瓷蟠龍玉頸酒壺裝著,滿滿擺了一大盤,喬虞左看右瞧,怎麼也分辨不出。

皇帝見她納悶的模樣不由失笑,命張忠呈上了大約兩排的金嵌寶螭耳小酒杯,將那些酒各倒了兩杯,分彆放在兩人麵前,隨後就將身旁侍立的宮人都打發了出去。

他還是顧忌著她的臉麵,回頭真發起酒瘋來,傳出去總不好聽。

酒的顏色倒是深淺不一,還有泛紅泛青的,喬虞一見便起了好奇心,一杯杯喝過去,起初還是小心翼翼地抿上一兩口,慢慢地就膽大了起來,直接舉起酒杯就是一飲而儘。

偏偏皇帝也不阻止她,反倒安定地坐在對麵興致盎然地為她介紹起哪一杯中盛的是什麼酒。

按理說,見他一聞酒香就能準確說出這是什麼酒,喬虞就該生出些許警惕才是,偏偏這些酒還真都不是凡品,十多樣加起來,光那醇厚溢香撲麵而來,一時嗅覺都仿佛不存在似的,濃鬱的酒香就將她熏得暈乎乎的。

倒是看皇帝隻坐著看她,喬虞不滿地出言道:“皇上,您怎麼都不喝呀?”

她傾身上前,口中縈繞的酒香摻雜著她身上獨有的氣息,徐徐襲來幾縷如蘭似麝的幽香,沁人心腑。

皇帝無意識間就被喬虞拿著酒杯灌了一口,差點順著嘴角漏出來,虧他及時反應過來握穩了她的手,好懸沒真讓酒淌了滿臉。

“哈哈哈。”頭回見他露出幾分窘意,喬虞忍不住笑出了聲,一邊也沒忘那帕子拭去他唇邊的水跡,“皇上,知道隔岸觀火也是會引火燒身的吧?”

皇帝看她開懷大笑,眉梢眼尾皆流動著得意的神采,他果斷地拿著近身的一杯酒,也學著她放才那樣抵在她唇邊,一抬手倒進了她口中:

“虞兒既然將火燃到朕身上,那麼也就彆費勁再去隔岸了,就坐這兒吧,朕陪著你喝。”

喬虞被他的大手鉗製住腰身,死死地按在他身邊,如何也脫離不得,被強灌了兩杯酒下去。

好在這酒杯小,滿滿一杯也就一口的量,不然依它的烈性,她怕是喉嚨都得廢了。

喬虞撐不住了,反身抱住他,托著虛軟的身子依靠在他肩上,經酒意儘染的嗓音略透著含糊,聽著愈加軟糯起來:“皇上我錯了,您彆生氣。”說著,她還愛撫著在他背上輕拍了兩下。

這下可好,酒氣都噴到耳廓裡了,使得他半邊臉都氤氳成一團酥麻來,皇帝放鬆了力道,想將她換個方向能夠方便他抱起來。

誰知他剛鬆手,喬虞身子翩然一轉,瞬間就從他手上溜出去了,皇帝無奈地笑了笑:“莫不是真醉了?”

他見她麵上罩著霞光,暈染得通紅的麵頰上浮現出瑩瑩兩點梨渦,盛了滿滿的笑意柔情,仿佛一同浸濕了酒,直叫人望著都醉了。

皇帝對著她伸出了手,柔聲喚道:“虞兒,過來。”

即使是被酒意熏的一雙明眸朦朧迷糊,她笑靨一起,好看的眼中照樣流轉著幾縷靈動的狡黠。她忽而從桌上隨意抓了一個酒壺,一手抓住他,拉著人就外走去。

皇帝愣了愣,溫和的笑容中添了幾絲寵溺,示意殿外守候、一臉驚訝望過來的奴才們不要出聲。他便依著喬虞牽著他走,點綴著細碎星芒的黑夜,四周被無邊的黑幕籠罩著,看不見邊際。在如銀綢瀉地的月光靜謐得注視下,天地之間,仿佛隻有他們二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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