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皇帝這道旨意, 總算是告慰了皇後娘娘那顆躁動的心,喬虞到日子去坤寧宮請安時, 皇後那叫一個容光煥發、神采奕奕,見著她都是和顏悅色, 笑語溫柔的, 可見簡貴妃的倒黴以及夏芳儀的失利,讓她收獲了多少歡欣愉悅。
喬虞暗搓搓摸了摸被粉遮掩住的黑眼圈, 既羨慕又嫉妒,所以說, 當小弟就隻有給人操勞跑腿的份, 簡直沒人權。
大概是穿過來之後, 她是真養成了早睡的習慣, 所以難得熬上那麼一兩天,身體就有些不適應了。
早上的晨會, 在皇後離開後,她便想趕在太陽還未出來之前快些回宮,誰知道驟然一起身, 眼前突然的冒出了滿片雪花, 將她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 翻湧的暈眩感差點沒讓她脫力往後倒去。幸好她及時撐住了扶手, 才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倒是夏槐見自家主子身形一晃, 隱隱有些不對勁,擔憂地上前攙住她:“主子?”
好在也不過是猛然起身的這麼一瞬,緩過勁來便好多了, 喬虞揉了揉前額,輕舒了口氣:“無事。”
夏槐見她麵上顯出笑意,放下心來,道:“奴婢扶您回宮吧。”
喬虞點了點頭,兩人慢悠悠地朝宮外走去。
誰知一穿過坤寧宮外的宮道,臨近拐彎處,喬虞迎麵碰上了從另一道路上拐過來的夏芳儀,她笑了笑:“說起來,與皇後娘娘晨起請安這麼多次,我還是第一次碰上夏芳儀。”她好奇地往另一側看去,“原來長春宮是在那個方向麼?”
夏芳儀對著她微微福身,聲線還是那般清淡:“喬容華要是不嫌棄,可以隨妾往長春宮一聚。”
喬虞想了想,略帶歉意地道:“多謝夏芳儀的邀約,隻是今日我宮中還有些事。”她笑容親和,“若你不介意,咱們一起走一段,說說話,做個伴也好。”
夏芳儀頷首淺笑:“是妾的榮幸。”
鑒於前些日子皇帝下的那道聖旨,今日在坤寧宮暗中觀察夏芳儀的人不少,還有當眾出言恭喜賢妃的人,話裡明貶暗諷,但凡聽進去的,都知道這是衝著夏芳儀。
偏偏她十分淡定從容,從頭至尾沒顯出一絲或難堪或憤怒的神色,半分不受影響,反倒將那些有意針對的人氣得不輕。
喬虞卻覺得她未嘗真不在乎,不然多少總得流露出幾分哀切來,以示對六皇子的不舍,當人越是試圖壓抑掩飾某些情緒的時候,越是無暇顧及其他。
“說起來,自上回禦花園中的意外之後,我還是第一次與你單獨相處。”喬虞笑盈盈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她已然顯懷的肚子,“幸好你腹中的胎兒一切都好,我也就安心了。”
夏芳儀不覺抬手輕撫過小腹,低垂的眉眼間浮現出一抹溫柔之色:“謝娘娘的關心,如今六皇子……妾也隻剩下這麼一個孩子,隻盼著他能平安降生,健健康康的,也就彆無所求了。”
喬虞微挑了眉,有些驚訝於她居然主動提及了這一茬,還是這般隱隱示弱的姿態。她明眸彎起,道:“夏芳儀一番慈母心腸,縱使孩子還在你腹中,也是能感覺得到的,待他日後長大了定會好好孝順你,這福氣還在後頭呢。”
“是啊,”夏芳儀語調輕而幽眇,透著幾分悵然,忽而抬眸看向她,“喬容華也是知道的對麼?”
喬虞怔了怔,疑惑道:“知道什麼?”
夏芳儀的臉色有些蒼白,笑意中添了些許苦澀:“您不必照顧妾的麵子,想來那夜,皇上都同您說了吧?”
喬虞笑言:“皇上是什麼性格你還不了解嗎?他哪會同我說什麼。”她安撫著勸道,“你也不要太過放在心上,六皇子原就是讓賢妃娘娘撫養的,她是你親姐,你自是比我更了解她對六皇子是如何悉心照料的,你隻放心吧。”
她笑意愈深,臉頰上的梨渦甜甜漾開,讓人見了便覺得親近:“再說了,就是放在賢妃名下,你也是他的姨母,血緣情深,哪是這麼容易斬斷的?”
夏芳儀蹙起的淡眉一鬆,麵上的愁意散去了幾分:“您說的是,聽您這一說,妾心頭一塊大石總算放下了。”
喬虞神情舒緩,笑道:“咱們還是早些回宮吧,等會太陽就該猛烈起來了。”
靈犀宮近些,長春宮更要往後。
喬虞告彆了夏芳儀,轉道回靈犀宮。
夏槐聽了兩人方才的對話,欲言又止,喬虞笑睨了她一眼:“有話就說吧,不用憋著。”
夏槐抿唇笑了笑,道:“主子,夏芳儀好似是有同您親近的意思?”
“怎麼會?”喬虞輕笑道,“夏芳儀向來性子冷淡,除了賢妃,滿宮再找不出一個有私交的,哪會為我破例?”
“那她這是?”
“怕是在試探我呢。”喬虞歎了一聲,“我就說皇後幾次沉不住氣,派人過來,總會被人抓著蛛絲馬跡的。”
夏槐怔然:“莫非夏芳儀懷疑您了?”
“她就是懷疑也沒辦法,”喬虞笑靨坦然,“我畢竟什麼也沒做啊。”
她使得都是些口頭功夫,大多隻有皇帝和她本人知道,即使夏芳儀知道她跟皇後有牽扯,也不打緊,皇後地位特殊,想必夏芳儀暫時也不願招惹她。
不過,喬虞恍然想起了安修儀,若是說她是重生前吃了夏芳儀的虧才對她抱有惡意,那麼今世兩人交鋒起來,卻不知誰勝誰強?
話說,夏芳儀還不知道真正知曉她秘密的不是柳貴嬪,而是安修儀吧?
此事卻不能從她口中傳過去。
喬虞思緒一轉,將目標放在了許知薇身上。
自從簡貴妃犯了罪悶在瑤華宮中自省,許知薇也被迫低調了許多,拖喬虞的福,皇後為顯大度,對簡貴妃使得都是暗中的小動作,對許知薇這些小囉囉,可就是明著打壓了,毫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