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竇(1 / 2)

喬虞是被模糊的嬰兒啼哭聲吵醒的,她睡眼惺忪著出聲:“怎麼了?”

這靈犀宮裡頭就一個孩子, 一猜就知道是誰哭了。

她在夏槐攙扶下, 吃力地從床上坐起來,連躺了兩天, 她覺著後背連著後臀一塊都是麻的。

南竹聞聲, 快步進來憂心道:“稟主子,八皇子不知怎麼哭得厲害,奶嬤嬤用儘辦法也哄不下來。”

喬虞皺了皺眉:“把他抱過來。”她依稀記得乖寶剛出生時血糊糊地一團,實在說不上好看,以前聽人說剛出生的孩子都是一天一個模樣, 她不由生起幾分期待,“以後就讓乖寶在我身邊呆著吧?有奶嬤嬤在旁看著, 不會出什麼事的。”

“況且我一個人坐月子, 就這麼乾巴巴的窩著, 著實無趣。”

夏槐有些顧慮:“這……八皇子到底年幼, 就怕打擾了您休息。”齊太醫私底下與她叮囑過,月子中好生調養對主子的健康至關重要, 一點閃失都不能有。

嬰兒哭鬨起來也不分日夜,若是驚擾了主子安眠,回頭傷了身子落下病根可怎麼好?

喬虞清楚她的擔心,卻並不在意,她前世在孤兒院待過好幾年,知道小孩子吵鬨起來有多厲害,可這是她的兒子, 除了自己身邊,在哪兒她都不能放心。

“我生產後都沒好好看看他,皇子們能陪在母妃身邊的時間太少,沒幾年皇上要送他去問學所,我就是想見都不能見。”喬虞笑道,“趁著乖寶還沒長大,能跟他相處的時光就是一分一秒我都不想錯過。”

她這話一出,夏槐念及自家主子一片慈母之心,便不再攔了,暗忖在側屋多安幾個奶嬤嬤,萬一八皇子真半夜哭鬨起來,及時哄住了,應當也不會影響主子的安睡。

不一會兒,南竹帶了四位奶嬤嬤進來,對著喬虞福身請安後,為首身穿石青錦緞繪暗紋褙子的嬤嬤姓常,是內宮局派來的嬤嬤中她親自選的,又暗裡問過皇帝,過了他的眼才放心。

常嬤嬤抱著小小的繈褓,輕柔地放在喬虞身側,隨後垂眸恭敬地退回原位,一舉一動十分規矩。

大約是剛剛哭鬨過的原因,景諶的小臉漲的通紅,眼睛還是不肯睜開,眯成了長長的一條縫,小嘴癟了癟,帶著微微的抽動,可憐極了。

喬虞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仿佛胸腔一塊軟成了一汪泛著暖意的蜜水,咕嚕嚕地往外冒泡泡,湧上滿滿的甜味,她低下頭,緩緩地隔著繈褓在他頭上落下一吻。

仿佛是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小家夥總算慢悠悠地睜開了眼,清澈乾淨的瞳仁清晰地映出了她溫柔的笑容,他弱弱地哼唧了幾聲,癟著嘴又大哭起來。

喬虞一怔,偏她身上又沒有什麼力氣,抱不動他,一時之間有些無措,隻能學著深埋在記憶中,像當初她媽媽哄她那樣,把手放在景諶身上輕輕拍打著,微微起唇,淺吟哼唱起那一首熟悉的江南小調。

夏槐幾人愣愣地注視著眼前溫馨得連空氣中的陽光情不自禁柔軟了下來的場景,和煦的光芒暖洋洋地灑落在主子和八皇子的身上,令人不由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破了這份美好。

景諶慢慢地收齊了哭聲,再純粹不過的黑亮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她,隱約露出些許好奇,也不知看到了什麼,歡快地笑起來,喬虞覺著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連那臉上皺巴巴泛紅的皮膚在她的十層濾鏡下都成了粉雕玉琢。

天底下還有比她家乖寶更可愛的孩子麼?

喬虞側身,以手支著頭,又伸出另一隻手的食指,屈起指尖,生怕指甲會劃到他,便用指腹,在他鼓起來的臉頰上一戳,軟嫩嫩的小臉當即凹下一小點,然後立馬又彈了回來。

媽耶,也太可愛了吧。

喬虞麵上繃著了身為人母的矜持端重,內心的小人已經捂著臉滿地打滾了,真不愧是她的兒子,果然隨她。

眼見著景諶熬不住,眨了眨眼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喬虞把其他人都打發去了側屋,自己則陪著他一道躺下來,專心致誌地欣賞起自家兒子萌化人心的睡顏來。

這時代沒有相機實在太可惜了。

……

等喬虞正式出了月子,皇帝一道聖旨,就將她從容華一舉提拔成了昭儀,妃位之下第一人,同時八皇子的名諱“景諶”也一並定了下來,計入玉牒。

宣昭儀盛寵之名算是徹底敲定了下來,不光後宮,前朝也有所耳聞,此女短短兩年,便能從小儀一路升至昭儀,膝下更有一子,可謂是青雲扶上,前途不可限量。

但凡準備送女兒入宮的人家,紛紛打聽起這位在閨閣中默默無聞的喬家幼女是哪兒得了皇上的青眼,之前宮中的寵妃哪個不是一級兩級往上跳的?宣昭儀卻有本事令皇上不顧宮規禮法,越過皇後直接將她提了三級躍至昭儀,可見聖眷頗深。

有這麼一位前例,將後來人的心都養熱了。

恨不得來年選秀,自己家的姑娘/自己就是下一宣昭儀,一朝扶搖直上,成為帝王新寵。

而對此渾然不知的宣昭儀本人,對皇帝的所謂眷寵卻並沒有什麼實感,依她看,皇帝沒準是在補償她生產那日所受的劫難。

若按著這個邏輯推,那麼幕後黑手,能讓皇帝出手維護的,也唯有皇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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