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感歎道:“朕現有的孩子裡,瀾兒年紀最長,她原本還有個哥哥弟弟,可惜都沒立住,所以元孝難免縱寵了她一些。當年容妃懷上景誠的時候,她天天跑去靜合宮,說想看看弟弟妹妹是怎麼變出來的,就新鮮那麼一陣,過段時間又玩彆的去了。”
喬虞笑道:“都是血脈相連的兄弟姐妹,是該親近些。”她遞了杯茶過去,“大公主私自去了問學所,運氣不好又撞上了您,您可沒罰她吧?”
皇帝笑睨了她一眼:“罰自然得罰,朕罰她把幾個皇子下午學的《禮記》一篇抄上五百遍,限期三天。”
喬虞默然,忍不住吐槽:“皇上,您懲罰人的手段一點都不新鮮。”
皇帝道:“古語說要因材施教,每個人的習性不同,朕定的懲罰自然也就因人而異,像你跟瀾兒這沉不住的性子,就該讓你們多練字,才能靜心養氣。”
他話音剛落,旁邊搖車裡就響起了刺耳的嬰兒啼哭聲,喬虞一邊起身過去,一邊調侃著對皇帝說:“噥,這兒還有個沉不住的,您要不想想該怎麼罰他才好?”
她走至搖車前把乖寶抱起來,一手在他身下,一手在他背上輕輕拍著,鬨人的哭聲慢慢地就低了下去,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的小寶貝伏在她肩頭,淚珠還掛在又翹又密的眼睫上,委屈癟起來的小嘴吐出一個嗝,聞到熟悉的氣息,下意識地在她頸窩蹭了蹭,沒一會兒又睡過去了。
皇帝見她動作行雲流水,十分熟練,不由皺起了眉:“奶嬤嬤呢?”
喬虞輕聲道:“我想著今晚您過來,屋內就隻留咱們一家三口,讓常嬤嬤她們都下去了。”
皇帝一怔,恍然想起他來靈犀宮的時候,大多都是隻有她們二人獨自相處,就是旁邊侍立的宮人也不曾有過,他目色一軟,語調放柔了些:“這是時候的孩子最為鬨騰,輕不得重不得,你照顧起景諶來,也彆累著自己。”
他知道她一直堅持做父母的對孩子天然便有教養的職責,不似其他嬪妃自覺經驗不足,都把孩子扔給奶嬤嬤照看,她是縱使遇著不懂的,也願意費心去學,從而能更好的照顧孩子。
他感念她這份愛子之心,所以也沒勸她不要管景諶。
“乖寶可乖了,有時候自己睡醒了也不哭不鬨的。”喬虞笑著說,“今兒大約是夢魘著了,才嚇醒哭起了,您瞧,這不一哄就好了。”
皇帝疑惑道:“他知道什麼,還能有夢魘了?”
喬虞解釋說:“孩子們有他們的世界,或許我們覺得正常的東西,乖寶看著就有些害怕。”
皇帝皺眉:“景諶是不是膽子太小了?”
“哪有?”喬虞微微揚高了語調,替自家兒子爭辯道,“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天馬行空想什麼都有,所以我們才應該好好教他,等他知道了那些他害怕的東西都不過是尋常物件,自然就不會再怕了。”
“你是說,不知者無畏?”
喬虞點點頭,“對,即使是大人,對未知的事物還會感到恐懼,更何況是什麼都不懂的幼兒呢。”
皇帝眼眸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笑道:“看來養了景諶,倒讓你增益不少,嗯,有個做娘的樣子了。”
喬虞衝他努了努鼻子,眸光一轉,抬手就直接把乖寶放進了他懷中:“既然我已經有做娘的樣子,那不如看看您有沒有當爹的樣子吧?”
剛在夢中突然被驚醒,就是再睡過去也睡不安穩,忽然軟乎乎香噴噴的懷抱不見了,乖寶趴在結實硌人的胸膛上,愣了兩秒,放開聲音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那聲波,把初次見識這這陣仗的皇帝嚇了一跳,他雙手僵硬地抱住他,轉頭瞪了喬虞一眼:“胡鬨,還不把景諶抱回去?”
喬虞還是頭回見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唇邊憋不住露出了些許笑意,上前幫他調整姿勢:“你要把手放下來托住他的身子,不要崩著,放輕鬆,另一隻手托在乖寶的後頸處,力道放柔,輕輕從上順到背部,不急,慢慢來就好了。”
在她細致地講解下,皇帝僵硬的手臂緩緩放鬆下來,乖寶哭了一會也沒見人來把他抱走,聲音漸漸輕了下來,轉變為小聲的啜泣,浸染了淚意的瞳仁越發顯得清澈晶瑩,眨巴著眼睛看向皇帝,好似在打量著他。
皇帝一手撐在乖寶柔若無骨的頸部,低頭對上他靈動的眼眸,唇邊自然而然地揚起了一抹溫柔的弧度。
“景諶,你還記得朕嗎?”他看見乖寶臉上漾開的笑容,直接將它當做了肯定的意思,讚賞道,“朕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喬虞旁觀著他們父子互動,不由暗笑,還英明神武呢,對個無意識露齒笑的嬰兒都能正兒八經地扯出一大堆道理來。
不過這情景看著還蠻溫馨的就是了。
突然,門外張忠恭敬地出聲道:“皇上,奴才有事要向您稟報。”
張忠是個懂輕重的奴才,不是要緊事也不敢冒然打擾主子們相處。
喬虞伸手將乖寶接回到自己懷中,低聲哄著他,皇帝則道:“進來回話。”
“是,”張忠開了殿門,上前幾步跪地道,“稟皇上,問學所的奴才急報,說二皇子和三皇子出事了。”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