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給她賜婚,在大公主眼中不算大事,反正嫁的是自家表哥,總不會吃了虧去。
可不能帶著父皇對她的猜疑嫁出宮,公主不比皇子,聲名地位全源自帝王的寵愛照拂,她沒有生母謀算庇護,卻能穩穩壓住底下幾個妹妹甚至弟弟獨占風光,靠的就是父皇對她獨一份的喜愛。
她絕不能失去這份特殊!
那廂被大公主惦記著的老父親正火冒三丈,對著無辜受害的宣昭儀,一股腦地發泄著心頭的怒火。
“嗬,朕的大公主真是厲害了,心思之毒手段之狠,連比她大上一輪的婦人都比不上!”
“你說她圖什麼?朕從小就最為疼愛她,要什麼給什麼,就是景誠景詢加起來都比不過她一人在朕身邊待的時間長,滿宮這麼多皇子公主,誰能越過她去?”
“先是老二老三,現在又是景諶,怎麼?她還打算把朕膝下的兒子都禍害個乾淨才得了?真是不知所謂!”
“元孝也是,她走的時候瀾兒才多大,知道什麼是非對錯,生怕朕會虧待了她女兒?留下這麼些神通廣大的人手,亂七八糟的藥都能帶進宮來,朕早該收拾了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把朕的女兒帶壞成這幅德行!”
喬虞默默地縮著一遍,雙手乖乖地放在膝蓋上,聽著他大約怒吼了有半個小時,暗暗腹誹總算知道乖寶的話癆屬性是從哪兒遺傳來的了。
剛開始還是對大公主的失望,後頭慢慢就給人找起理由來了,什麼年少輕狂不懂分寸,身伴惡仆近墨者黑等等,直到掰扯到元孝皇後身上,喬虞實在聽不下去了,涼涼地插了一句:“您這話說的,大公主做事連您都能瞞過去,說不準正式繼承了您的聰明機智呢,您要不要連著自己也責怪一下?”
皇帝收口,擰眉瞪她:“胡說什麼?”
喬虞歎了一聲,把心緒煩躁來回踱步的人拉過來坐下:“您啊,先消消氣要緊,”她端上一杯茶,語氣輕柔,“老說大公主怎麼怎麼樣,這不還沒確認嘛,您就先給定罪了?”
皇帝怒火未消,橫了她一眼,到底伸手接過了茶碗,輕抿了口:“你這話什麼意思?”
喬虞笑道:“上回問學所那樁事鬨得這樣大,大公主才多少城府,就算是有些人手,也瞞不過您的眼睛。”她見皇帝神色冷靜下來,露出幾抹沉思,又繼續說,“退一步說,大公主手下當真有什麼能人異士,又哪能甘心為她驅使?”
皇帝冷哼:“不還有王家麼?”皇後有孕以來,王家是春風得意、風頭正旺,要不是王修正還能端得住,底下那群掛著王氏名頭的小人怕是得飄起來。
所以說,皇帝是疑心王家借大公主的手為皇後腹中的孩子排除異己,一氣之下,索性就把大公主跟王家做成堆了?
喬虞無奈地說:“王家總不能害到皇後身上去吧?”她轉念一想,得,皇後也沒出什麼事,指不定皇帝還懷疑她是施苦肉計呢。
喬虞坐在他身側,握著他的手,柔聲道:“皇上,大公主的性子您一清二楚,皇後同她還有些摩擦,我和大公主可從未有過不合,她因何要害我?”
“如果是衝著景諶去的,他才是個小娃娃,也沒什麼值得大公主惦記的。”
皇帝轉頭,對上她如山澗清泉般盈盈恬然的目光,深邃地黑眸驟然顯出一絲複雜,良久,才歎道:“你說的有理。”
他倒不是聽信了“大公主沒有傷害她們母子二人的動機”這番話,在這宮中,並不是隻有對頭冤家才會成為算計和謀害的對象,受寵本身就是原罪。
大約也就她這副直來直往的心腸,才隻會往這一個方向去看。
喬虞見皇帝唇邊揚起了淡笑,舒了一口氣,輕鬆笑道:“有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皇上您啊,一定要把那幕後黑手抓出來才行,連大公主都陷害上了,這不是戳你的心麼?”
皇帝失笑,人家要害的是她和景諶,到她這兒受到傷害的反而是自己了?
無論如何,這種時刻被人記掛在心頭上的滋味總是好的。
他手上微微用力,把人拉進懷中,語調低沉中帶著方才發怒過後的沙啞:“朕剛有沒有弄痛你?”
喬虞一愣,手下意識地撫上胳膊:“不痛。”
皇帝挑了挑眉,他的力道他自己最清楚,她膚質又嫩,手臂上指定留下淤青了:“拿藥來,朕給你看看。”
“啊?”
“還不快去,”皇帝黑眸中浮現出柔和的笑意,“朕可不常給人敷藥的。”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