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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有三個皇子出事, 不光皇帝震怒, 皇後也十分頭疼, 近來九皇子身體日漸好起來, 她還沒來得及高興, 老天就當頭扔過來了這麼一棒。

青天白日的,禦花園中突然多出一具浮屍來, 還正好讓三個未滿十歲的皇子撞上, 簡直駭人聽聞。

身為皇後更是難辭其咎。

帝後二人前後跨進繪雅軒的大門,皇後猶豫了會兒要不要先聲奪人,好顯得她這個嫡母對幾位皇子也是十分上心的。

皇帝眼眸淡漠地掃過跪了一地的宮人,對著皇後撂下一句:“朕先去看看景諶。”

皇後下意識張口想要阻攔, 卻見皇帝信步邁開, 高大的身影轉瞬就消失在拐角處。

雖說八皇子最小,皇上更為擔心他也是應該的, 可是賢妃位尊,皇上總該先去六皇子那兒走一趟。

皇後悻悻地收回視線,算了, 反正又不是她的兒子,管皇上心裡惦念著誰呢。

她關切地召來宮人, 溫和憂心地問道:“皇子們的情況如何了?可請太醫來看過?”

那廂喬虞抱著景諶輕哄了許久, 總算將他安撫下來。

一直繃著神經不能放鬆的景諶依賴地環抱著娘親的脖子, 聞著熟悉的馨香,被恐懼和警惕糾纏的心神慢慢放鬆下來,趴在她肩頭, 悶悶地不肯出聲。

喬虞生怕他睡著,一刻不停地柔聲在他耳邊說著話,心裡殘留的害怕還沒散去,要是睡過去再做什麼噩夢,可就真留下陰影了。

這時,皇帝大步邁進來,見此情景,眉頭皺得更深:“景諶沒事吧?”

“景諶?乖寶,你父皇來了。”喬虞側首,輕聲對懷中的小皇子說,“他問你有沒有事?乖寶,娘也不知道你有沒有事,你要自己告訴我們,好不好?”

皇帝察覺出端倪,深眸看向喬虞:“他不肯說話?”

她一直說了有兩刻鐘的話,嗓音透著幾分乾澀,對上皇帝的目光,喬虞回避性地低下了頭。

皇帝臉色越發陰沉:“還不快去請太醫!”

“等等皇上,”喬虞小聲道,“景諶受了驚嚇,身上並沒有什麼傷,便是請太醫來也隻是開道安神靜心的藥方,並沒有多大用處。”

她對小皇子說,“乖寶,你父皇來了,你得跟他行禮問好,這是孝道,也是禮節,知道麼?”

景諶緩緩放開手,任由喬虞將他放下來,規規矩矩地向皇帝見禮:“兒臣見過父皇。”

稚嫩的嗓音帶著沙啞的哽咽,方才哭過一場,眼睛都有些腫起來,紅彤彤得瞧著十分可憐。

皇帝看著他赤立在地麵上的腳,手臂一撈就把他抱了起來,麵露不悅:“這群奴才長著眼睛做什麼用?沒看見八皇子赤著腳麼?”

喬虞忙開口:“您彆怪她們,景諶被嚇得不清,見著我來了急慌慌地自己從床上跳下來的,哪裡顧得上穿鞋?”

說話間,宮人們已經端來了溫熱的水,用帕子沾濕,小心著給景諶擦拭腳底,繼而又將鞋給他穿上。

“父皇,”被皇帝抱著的景諶緊緊抓住他的衣襟,“我和六哥、七哥之前看到的是、是什麼?”

他靈動得仿若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眼眸溢滿了不安和忐忑,皇帝心下一沉,眉宇間冷氣儘去,目色溫柔:“隻是一個人罷了,景諶不用怕。”

“可是他的臉……”景諶抿緊了小小的唇瓣,在水中的浮屍隨著時間增長,屍體會慢慢的腫脹起來,他們幾個看到的時候,那張臉已經完全辨認不出五官了。

皇帝寬厚的大手撫摸著他的頭:“不論變成什麼樣,那都隻是具浮屍,人死後一切成空,傷不到你的。”

聞言,緊張的八皇子微微緩和了些神色,猶豫著問:“真的麼?”

“當然,”皇帝肯定道,“你如今腦子裡讓你害怕的畫麵都來源於你自己內心的恐懼,其實人死了之後與睡著了無異,景諶,看見路上有個人在睡覺,你會害怕麼?”

小皇子搖了搖頭:“可是那個人是死了呀?”

“活人可比死人可怕,”皇帝低低笑了一聲,渾不在意,“就是因為人已經死了,既不會對你做什麼,你以後也再見不到他,這有什麼好怕的?”

他把景諶放下來,彎腰湊近了對他說:“朕知道你是個聰明又勇敢的孩子,一定能戰勝心裡這份小小的恐懼,不會讓朕失望的。”

景諶問:“父皇,那怎麼樣才算是我戰勝了呢?”

“到你下次再遇上這樣的意外,不會把你母妃肩頭哭濕的時候。”皇帝笑道,抬眸看向喬虞顏色深了了一度的肩頭,語氣中添加了幾縷調侃意味。

“父皇!”八皇子不滿地嘟囔道,幸好六哥和七哥不在這兒,不然看見他哭成這樣肯定要笑話他的,“對了父皇,六哥和七哥怎麼樣了?”

手足之情難得,皇帝對景諶惦念兩位哥哥的安危十分欣慰:“景諶要不要隨朕一起去看望你兩位皇兄?”

“好。”八皇子脆生生地應了一聲,認認真真地把自己的小手塞進皇帝的掌心中,皇帝不覺看了喬虞一眼,唇邊若有若無地劃過一抹笑意。

六皇子板著的小臉雖然有些蒼白,但神色言辭之間非常穩重,應當是已經從驚嚇之中平複過來了。

七皇子原就性子敏感,是三人當中被嚇的最厲害的,當場就暈了過去,方才悠悠轉醒,抱著宋婕妤如何也不肯撒手,哀泣的一疊聲“母妃”,聽得宋婕妤也落下淚來。

皇帝索性讓六皇子和景諶都留在七皇子這邊,讓宋婕妤照看著,其他人一應都去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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