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胡貴人進了冷宮, 呂美人卻獲封晉位成了貴人,這一升一貶,讓人瞧著唏噓不已。
今後呂貴人也算是能獨享麗正宮了。
不過皇上雖然派了太醫過去,多關懷了幾句, 但對這新出爐的呂貴人倒不是太上心的樣子, 至少當晚還是去了靈犀宮, 各宮的嬪妃娘娘們也不知道該高興, 還是失望了。
正是用晚膳的時候, 喬虞親手盛了碗珍珠雞湯給皇帝, 好奇地問:“聽說那呂貴人生得容貌極為出色, 真的麼?”
上回隻見她低著頭, 沒怎麼看清臉。
還是進來宮中傳出來的流言,說呂貴人姿容絕色, 同當年的宋婕妤比也是不差的。
皇帝給麵子地喝了口湯, 不以為意:“都選進宮了, 能差到哪兒去?”
在這個清掃宮女都麵容齊整的皇宮裡頭長大, 光憑容貌想讓皇帝驚豔確實有難度, 每個人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就是樣樣都長完美了,合到一起也不見得就好看。
喬虞撲哧一笑:“您這是已經忘記人家長什麼樣了?”
皇帝笑睨著看她:“得了便宜還賣乖, 心裡怕是已經樂開花了吧?”
喬虞笑靨燦爛, 唇角怎麼也壓不下去:“我這是為您高興呢?好好的走在路上都能收獲一個可憐可愛的美人。”
“嗯?”皇帝故作疑惑地反問,“這宮裡還有誰比朕的宣昭儀還可愛的美人麼?”
這幾年皇帝的情話技能突然點亮,喬虞自覺這大半都是她的功勞, 每回都開心而驕傲的受用了。
“看來皇上還是眼清目明,我就放心啦。”她大咧咧地說,不理會皇帝忍俊不禁的笑臉,又問:“不過這呂貴人是何方神聖啊?我以前都沒聽過。”
皇帝抬手給她夾了一筷子琵琶蝦,跟喬虞呆久了,他算是把食不言寢不語的良好習慣徹底忘掉了腦後,“不過是有心人特意推出來的罷了,不用理會。”
喬虞好奇地小聲道:“是太後娘娘?”
皇帝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專注喝起麵前的湯來。
喬虞調侃著說:“果然是太後娘娘,人家向您舉薦人也就拉來讓您看一眼就罷,太後娘娘卻是一環套一環,您還是小心著吧,回頭沒準呂貴人身邊的宮女才是正主呢。”
嚴格說起來是對太後不敬,可聽著又好玩,皇帝失笑:“嘴上越發沒分寸了。”
“隻說著讓您聽的而已。”喬虞笑彎了眼,“沒分寸就沒分寸吧,博您一笑也值了。”
這話說得,好像滿宮裡就她最貼心了。
皇帝又給她夾了一筷子,笑道:“這麼一桌子菜,還堵不住你的嘴。”
喬虞悻悻地吃起來,到了也沒打探出來皇帝打算那呂貴人怎麼辦。
又過了幾月,皇帝還是沒有想起呂貴人的意思,就由著她在麗正宮住著。
太後不免歎了句“又是個沒用的”,隨後便也不多注意,開春就是選秀了,什麼鮮嫩優秀的小姑娘選不進來。
可太後能等,呂貴人卻等不住了,她入宮三年,侍奉皇上的次數一巴掌都能數過來,好不容易見著這麼一絲曙光,哪裡甘心放過呢?雖然不敢故技重施,但也想著能儘量找機會在皇上跟前露露臉才行。
所以接下去幾天,她便捧著親手抄寫的佛經,巴巴地往慈寧宮去了,當然,為了不太過顯眼,皇後那邊的殷勤也沒落下。
她為人知情識趣,太後也不厭煩,順勢就留了她在身邊,這下就引起了王嬪的注意。
隻從沒了那孩子,皇帝更是再不看她一眼,也唯有太後念著血緣情分,留了她在慈寧宮住著,免得出去受人苛待。
這宮裡的拜高踩低已經成了一種習以為常的風氣,如果搬出去,就算太後職場照看,底下的宮人要想從王嬪身上獲益,多的是辦法。
可王嬪從小嬌尊玉貴的養大,哪能理解到不受寵的嬪妃在後宮中的艱難處境?有太後照看,衣食無憂,在她看來,失去孩子、又被皇上厭棄,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苦楚,大得讓她不能承受。
越痛越苦,她就越痛恨皇後。
可皇後高高在上,不得太後準許,她什麼都做不了,正悶在屋子裡鬱鬱不展顏,就看見了一副陌生的麵孔。奇怪地讓人一打聽,胡貴人之前說的那番狂妄之言就瞞不住了。
王嬪當場就氣厥過去了,悠悠轉醒,滿腔怨憤一朝爆發,恨不得當即去冷宮把胡貴人挫骨揚灰,實在不行,郭美人不還在後宮裡麼?
衝動的王嬪自然被太後攔了下來,好說歹說,被恨意衝昏腦的王嬪也聽不進去,太後也是心灰意冷,懶得再管她,直教人把她拉下去看管起來就罷。
這動靜鬨得挺大,王嬪是橫衝直撞到慈寧宮門口才堪堪來人阻擋下來的,雖說沒有鬨得沸沸揚揚,但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皇後就成日想著怎麼能抓住慈寧宮的把柄呢。
上回她特意寫了家信回王府,幾次三番總算王修正的態度沒那麼堅決了,但還有一點,就是堅持隻能王修明一脈不義在先,才有他反擊的餘地。
皇後想說一個病怏怏的九皇子還不夠麼?
是的,即使有安修儀和夏婕妤在先,她還是一心覺得九皇子的病會提前複發是太後的手筆。至於證據,像太後那樣城府極深的人物,哪會這麼簡單留下證據?
正是怨恨的時候,王嬪就送上門來了。
雖說上回事發,太後已經清理的慈寧宮上下,但王呂貴人近來常常出入慈寧宮,皇後就想著從她身邊的宮人上下手。
於是,王嬪就在“不經意”中,聽見了呂貴人身邊的宮女炫耀太後如何看重她們主子的,還提出了太後有幫呂貴人爭得皇上寵愛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