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虞滿懷期待地回了宮, 等了兩天,還沒聽太後和王嬪那邊有什麼動靜, 就被一則消息炸暈了。
謝徳儀突發急病,連太醫都沒等到,就匆匆沒了性命。
這叫什麼事啊?
喬虞轉念一想,許是太後懷疑謝徳儀是寫信威脅王嬪的幕後之人,為防她在皇帝跟前明著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證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將她殺了, 縱使王嬪和豫王身上的嫌疑並不會因此而減輕,反而會加深。
但隻要沒有確鑿的人證或者物證, 就有翻案的機會。
南書回報消息後, 見喬虞怔忪的模樣,不由升起些許擔心:“主子,您沒事吧?”
喬虞眸光閃了閃,對她微微笑道:“無事,不過是想起前幾天剛見過謝徳儀健康活潑的模樣,我……有些意外。”
她垂眸看向自己纖細白皙的手腕:所以,她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微不可聞地發出一聲歎息, 喬虞也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 欣喜自然是有的, 但與此同時,又混雜著說不出的悵惘。
“主子,”這是, 夏槐輕聲進來道,“皇上來了。”
喬虞恍然回神,將麵上複雜的情緒全數收了回來,眉眼染上暖暖的笑意,起身走出去。
皇帝的臉色確實不怎麼好,不過喬虞看著,倒不像是發怒,籠罩了層淡淡的疲倦。
喬虞一愣,下意識地蹙眉,關懷地問道:“皇上,您昨夜沒有休息好?”
皇帝邁步往他做慣了的位置走去,揚了揚手,示意殿內的宮人們都退下。
他來靈犀宮多數都是同喬虞單獨相處,因此眾人見怪不怪,恭敬行禮告退。
喬虞反倒有些不適應,隨之坐在了他身邊,剛一坐下,就被皇帝攥住了手腕,力道還不小,她略微有些無措:“皇上?”
皇帝黑眸深邃,仿佛凝聚了一個暗不見底的漩渦,側首望過來,令喬虞心頭猛地一跳,連著說話也有點結巴起來:“不、不是,您有話直說就是了,彆嚇我呀。”
皇帝輕笑了一聲;“嚇你?”他緩緩向後半靠在椅背上,“那好,虞兒不如主動跟朕說說,王嬪和豫王的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喬虞眼眸微微放大,驚訝地看著他,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半月之前。”
皇帝不可置否,又問:“然後呢?”
“我不敢同您說。”
“所以你就鼓動了謝徳儀?”皇帝眯起眼,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危險,“朕倒不知道,你還有這樣借刀殺人的手段,著實令朕刮目相看啊。”
“皇上,”喬虞平靜的抬眸看向他,“您是為謝徳儀抱不平?”
“為她?”皇帝冷哼一聲,“是為朕自己!”虧他是不是擔著心生怕她凡是不操心的性子會被誰算計了去,結果人家外表像貓兒,內裡卻是如狐狸一般狡黠機靈,一個不防,連他都被她算計進去了。
喬虞眼中浮現出幾分笑意:“先前謝徳儀同許氏的事兒我又不是傻的,多多少少能察覺到一兩分來,這回也不是我故意想招陷害謝徳儀,而是我這運道著實不好,誰能想好好的出去散散心都能碰上這麼一樁醜聞呢。”
“您以為我不想跟您說?還不是擔心回頭您為了皇家名聲不能張揚,再遷怒了我。再說了豫王是您的親弟弟,比起來我算什麼。可又不能瞞您一生,為了不讓您受欺瞞,我也隻能想法子將此事透露給您知道了。”
皇帝握著她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兩分,臉色徹底黑了下來:“合著你還是為著朕考慮?”
喬虞眉頭一皺,手臂上傳來的陣陣痛意令她下意識地縮了縮手臂,小聲著說:“你弄痛我了。”
皇帝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放開了她的手,冷著臉拂袖而去。
門口的夏槐等人都愣了,百八年也沒見過皇上這樣生氣地半路從靈犀宮離開呀。
下一秒回神過後,趕忙返身進門,將喬虞正默默揉著左邊的手腕,南書上前一看,她白嫩的手腕處紅彤彤的一片,泛著隱隱的紫色,她心疼地擰起眉:“主子,您這是怎麼了?奴婢去給您那些藥膏過來。”
另一邊夏槐也嚇了一跳:“莫不是皇上還衝您動手了?”
喬虞倒不怎麼在意,這傷看著駭人,不過起初的一陣酸疼感過去之後,就好多了。
“無礙。”喬虞淡淡地說。
夏槐還是放不下心來,“主子,皇上他……”
皇帝現在正在氣頭上,稍說出一句不對的話怕是都要倒黴,因而喬虞剛剛才沒有多說什麼挽留的話。
“眼下最要緊的是,去查查彌心去哪兒了,另外,謝徳儀是否還活著。”
她得先弄清楚皇帝知道了什麼,才能想辦法走下一步,
夏槐一驚:“您懷疑……謝徳儀沒有死?可、可她的……”她的屍體今兒才被放進棺木中送往妃陵啊。
“我也不確定,隻是個猜測而已。”喬虞低垂的眸中劃過一絲暗光,她倒忘了,皇帝怕是不止派人盯著謝徳儀那邊,連著太後哪裡大概也是放了人的。
皇上去往靈犀宮不到半個時辰就怒氣衝衝離開的消息頃刻間便傳遍了後宮,不少人揣測盛寵如文宣夫人是做了什麼才能引得皇上這樣生氣?
不過這還是其次,跟令人好奇且期待的是,文宣夫人此回會不會徹底從寵妃的寶座上跌下來,而下一位繼任者是誰呢?
宛若往平靜的水麵上投下一粒石子,輕輕漾開了無數漣漪,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在日後漸漸演變成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