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皇貴妃 卿隱 7358 字 3個月前

文茵在殿內站了多久,坤寧宮就鴉雀無聲了多久。連先挑起事端的皇後,都不曾出聲半個字。

不知過了多久,她側過身來,目光緩慢掃過高座上的皇後,又環顧四周在座的眾妃嬪。

“今日的事,沒完。”她道,收回目光,“嬤嬤,將那汙蔑本宮清譽的宮女帶走!”

長信宮裡,是前所未有的安靜。

於嬤嬤讓人將殿門小心闔上,隔絕了裡麵人的視線,又指揮人輕手腳的抬水過來,衝刷掉殿門前的血跡。

她站在那有條不紊的指揮著,依舊是副刻薄冷厲的模樣,可若仔細看去,便能看清楚她眼圈裡泛著的紅。

朱靖踏進長信宮的時候,見到的正是這副四周皆寂,宮人噤若寒蟬又死氣沉沉的一幕。明明是暖春,卻給人種凋零灰敗之感。

他有些發悶的拉下朝服的領口,抬腿大步朝前邁去。

“你家娘娘呢?”

經過於嬤嬤時,他停下發問。

於嬤嬤往關緊殿門的寢宮方向看了眼,朱靖便了然。

“念春……你給她如何安排的?”

“老奴怕娘娘見了傷心,便早早的將人抬出去,給買了棺木,打算送她回原籍。”

“這般安排很好。”朱靖頷首,“馮保,去朕內帑取百金做埋身銀送去,著人務必厚葬她。”

馮保躬身應是。

朱靖深吸口氣,抬步朝殿門方向走去。

雙掌推開緊閉殿門,外頭光線湧入窗戶緊閉的昏暗大殿時,他也同時看清了那個孤零零坐在桌案前的她。她偏了臉,正一動不動的看著擺放在窗角的迎春花。

“貴妃。”

他壓低聲音輕喚,可對方卻無半分反應。

她孤坐著,沒多少血色的麵上不帶傷感,卻給他種灰敗的空落落的感覺。

他忍不住幾步上前,伸臂將她攬在懷裡。

“人死不能複生,你莫要過度傷懷。她如此忠心,若在天之靈見你為她傷神,也會走得不安心。”

文茵隻覺得有股說不上來的鬱氣從靈魂深處激湧而出。

此刻她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可她的行動已經代替她的思維做了反應。

朱靖頓了瞬,慢垂眸看向她的臉。

剛她用力將他推開的那刹,他能感覺到她對他強烈的抗拒。

一種前所未有的不適感將他包圍。他繃直了嘴角,神色變幻不定。

頃刻,他到底還是將那點不適強壓了下去,放緩了語氣道:“貴妃,此事朕定會給你個交代。”

踏出長信宮的那刹,朱靖駐足偏眸,寒聲吩咐:“擺駕坤寧宮。”

文茵依舊還在看那迎春花。

此刻大殿裡依舊還是她一個人,門窗緊閉,光線昏暗暗的。

怎麼就至於,這是個什麼事,用的著賠上她念春一條命?

文茵反複的想,反複的不理解。

活生生的人,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就那麼沒了。

這種感覺很不真實,隔霧看花一樣,讓她覺得虛妄。

可虛妄之餘,她又感覺有種鈍痛。大概是為了轉移這種鈍痛感,她開始努力去回想,這些年她待念春怎麼樣,有沒有虧待過她,有沒有苛責過她。

但她好像又回憶不起來,畢竟這些年裡,她其實並不大關注周圍的人。她對這個偌大的皇宮沒有半點的歸屬感,自打踏入這裡,她就似踏入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地方。這裡的人與事,於她而言,都並不值得關注,她就似遊魂一般遊離著,隔絕著外界一切。

好似除了她的奶嬤嬤外,其他人如何都與她沒什麼關係。

伺候她的那幾大宮女,在她潛意識裡,或許她們之間更像是普通雇主與員工的關係。所以她放養式的雇傭著她們,想著等她們到了可以嫁人的歲數了,她放她們出了宮,那她們的人生就與她無關了。

當然,她本以為是這樣的。

可念春的突然離去,仿佛一記悶錘砸在了她心口上,讓她悶痛的同時也讓她清醒的意識到,原來她與這座冰冷的皇宮到底也產生了糾葛。無論多與少,她扯不掉,抹不去。

於嬤嬤抹把臉後,連呼吸幾口氣推門進來,儘量語聲平緩的跟他們娘娘說,那念春的後事已經囑咐人在安排。

文茵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立即回應。

許久,她方似自語的喃喃:“嬤嬤,我還記得當年那些入長信宮的宮人中,最屬念春最愛掐個尖。當時嬤嬤還說她心氣高,虛榮心強,不是個好姑娘,可後來我閉宮三年,那麼多宮人都心急火燎的找門路離開了,她卻堅定不移的待在長信宮裡吃了那麼多年掛落。”

於嬤嬤喉中發澀:“是啊,嬤嬤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有了那三年,她也方看清了一個人的真實麵目。念春雖愛掐尖,卻忠心護主心性堅定。所以後來的幾年她才會不時的打壓念春兩句,不是真嫌棄她,而是想打壓下她那股子目中無人勁,怕的是她將來會因此吃了大虧。

“嬤嬤,有幾件事要囑咐你去辦。”

於嬤嬤收好情緒,強打精神,“娘娘您說。”

“第一件,撬開采雪的嘴,我要知幕後推手是誰。”

比之打手,她更恨策劃此事的幕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