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皇貴妃 卿隱 8375 字 3個月前

朱靖從雲母屏風後轉出來,散漫係著身上鬆垮寢衣,淡聲叫起了特意過來謝恩的嫻莊二妃。

“都坐罷。”走到朱紅色禦座上落座時,他吩咐了聲。

二妃遂來到馮保搬來的繡花嵌珠玉的宮凳上落座。

“聖上派人送的水貂皮臣妾很是喜歡。”

莊妃乾巴巴說了句。禦座上的聖上披垂著墨發,身上猶帶著水汽,後背懶怠倚著椅座,比之往日少了幾分威赫,多了幾許散誕,著實讓她看得心中鹿跳。

若是放在往昔,此刻的她說起話定是含水嬌媚的,可此時此刻她卻嬌不起來,概因這會她的半數注意力都放在了帳門口上,心驚膽顫的恐著貴妃娘娘會突然回來。

心裡半是惴恐半是後悔。她也不知自己是著了什麼魔,被那嫻妃三言兩語激的就隨著來了這麼一趟。

“喜歡便好。”朱靖自她麵上落了眸光,隨手從旁邊黑漆憑幾上端過盛放鹿血酒的瑪瑙杯,“你們過來可還有其他事?”

莊妃反射性的就去看嫻妃。

朱靖持杯的動作頓下,也淡淡轉眸瞥向嫻妃。

嫻妃並未開口,而是麵有遲疑的看了眼周圍侍立的宮人處。

朱靖揮手讓帳內宮人退下。

帳門重新掩上時,嫻妃麵露了些為難,方幾分難以啟齒的開口道:“聖上恕罪,事關貴妃娘娘清譽,臣妾也不敢妄言。可若不如實對聖上坦言,那臣妾心裡又難安。”

朱靖聽她提到貴妃兩字,眸光微沉。

“有話你直說。”

嫻妃方咬了牙似下定決心道:“今日臣妾帶大皇子林中散心時,不意見到了貴妃娘娘……與故人敘舊的場景。”

說完又忙跪下告罪:“聖上恕罪,或許是臣妾當時隔得遠,看差了也說不準。”

“哦,那你確是看差了,今日那出是貴妃的馬撞到了人。”

聖上輕描淡寫的話讓嫻妃手指摳緊,不過她麵上仍一副愧慚的模樣,“那確是臣妾誤會了,當時那會臣妾見貴妃娘娘對馬大人關切問語,二人相互對望,還誤以為……臣妾有罪,未弄明事情真相就來妄言,望聖上責罰。”

她話不說儘,儘是副似是而非的話,可偏偏這般的話總會讓人有幾分遐想。

嫻妃餘光瞥見禦座的人一言不發的仰脖喝酒,掩了眸光,又愧言道:“此事是臣妾搬弄是非了。不過聖上,當時在場的宮人諸多,未免有閒言碎語傳出,還望聖上能讓人警誡他們三緘其口,省得傳出去損了娘娘清譽,損了皇家顏麵。畢竟……當年文家與馬家是傳出過婚約的。這事莊妃妹妹也知的,是不是?”

本以為過來隻是做個陪襯的莊妃,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她僵著臉乾巴巴道:“是……好像是有這樣的傳言……當然也是當時兩家走得近,大家私下都這麼暗暗猜測著,也不知是從誰口裡先傳出的這般信。”

說完這話,她下意識就往帳門方向看,大概過度驚悸讓她慌不擇言道了句:“不過也可能是傳言罷,畢竟昔日文元輔有放過話,他是要榜下捉婿的。”

這話過後,莊妃閉了嘴,嫻妃也沒有再言。

帳內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禦座上的人放了空杯於黑漆憑幾上,閉眼頭朝後靠椅座時,喉結仍在咽動。

許久,他睜了眼,目光慢慢看向跪地的嫻妃。

“莫再讓朕聽你們妄議貴妃。”

嫻妃後背僵冷,趕忙請罪,莊妃也從座上下來,驚慌請罪。

朱靖拿過帕子慢擦拭唇角,問嫻妃:“馬侍郎是馬閣老長子,你當知的罷?”

嫻妃覺得此問意味深長,卻還是強抑心中砰跳道:“臣妾知道,隻是事關貴妃娘娘清譽,臣妾不能徇私。”

朱靖頷首唔了聲沒過多反應,反倒是那跪著莊妃屏息迅速朝旁側嫻妃那看了眼,後背不由泛了涼。

她突然就覺得旁邊那素來恭謹平柔模樣的嫻妃,就如那吐信子的毒蛇一般。

“行了,沒事都下去罷。”

嫻妃莊妃告退,先後往帳外走,朱靖卻突然叫住了後麵的莊妃。

嫻妃腳步稍頓後,就繼續走出了帳門。

莊妃不安的站那,朱靖看她兩眼,聲音不帶起伏的道了句:“二皇子還小,朕覺得他養在生母膝下比較好。莊妃你覺得呢?”

一句話,足矣讓莊妃汗毛倒豎。

聖上這是在提醒她莫步了康嬪後塵。

出了禦帳許久,莊妃的牙關仍兀自打著哆嗦,在見了前麵想要過來說話的嫻妃時,不免狠狠瞪上一眼,而後避如蛇蠍般快速離開。

嫻妃沉默的看著,而後繼續往自己住處走去。

今日這番,她目的以及達到,有些眼藥即便當時看不出什麼,可難保後來不在某些關鍵時候起作用。更何況早在先前聖上無端將長信宮封鎖時,她就有幾分猜測,貴妃犯的錯是不是與諸類事情有關,畢竟輕易小事怕不能讓聖上責罰貴妃。且時候還嚴防死守,讓貴妃所犯之事泄不出半點風聲來。

皇後是蠢了些,可有句話她卻覺得或許說到了點上,那就是貴妃也許真的是做了對不住聖上的事。

進了自己住處後,她看見大皇子在溫習功課,不由麵露了堅定。

沒了馬閣老,還有陳閣老,王閣老,但是若貴妃一直這般盛寵下去,隻怕很快便會有了皇嗣。一旦貴妃誕下皇嗣,那她的大皇子才是真正沒指望了。

要她如何甘心,他們吳家這般犧牲,大皇子這般日夜辛苦,到頭來卻要做旁人的墊腳石?

話說莊妃回了住處,見二皇子哭紅了眼坐在書桌前,麵前攤著被揉碎的書。見她進來,脖子還縮了下,似乎也知犯了錯而怕她罵他。

莊妃卻沒有罵他。這一刻她就突然想開了,做什麼皇帝不皇帝的,做個閒散王爺也不差啊,難道不比做那平王強?

她上前去,將那書本泄憤似的撕個稀巴爛,一把抱起那驚恐睜大眼的二皇子。

“以後母妃不逼你了。”

說完這話,她一下子就輕鬆了。

她乾嘛作死的非要去跟貴妃作對,好好活著不好嗎?更何況她還有個皇嗣在旁守著,將來也是體麵的老太妃,日子和樂又有指望,她做什麼要想不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