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2 / 2)

皇貴妃 卿隱 10482 字 3個月前

朱靖驅趕走了殿內所有宮人。

他沒有著急打開那密報,而是無聲盯著那密報許久,方拿起來湊近宮燈的燭火,融去了竹筒上麵的封漆。

取出細卷起來的密報,他指骨蜷曲握了握後,強製鬆開。

他繃緊了牙關,寸寸展開密報。

劉章的密報上寫到沒明確查到與貴妃交往過密的男子,雖當年在隴西有不少追求貴妃的高門子弟,可貴妃從來待他們不假辭色,為免閒言碎語也從來是退避三舍的態度。亦如在京城般,那些高門子弟皆認為她是高不可攀,望而卻步。

可是,他卻意外查到了另外一件事——

元平五年,文家小公子的老師病重,鄭家一時半會尋不到合適的人,遂將三房公子的西席推薦給了文家小公子。

這一教就是半年光景。

關鍵是這位西席,竟是如今宮裡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徐世衡。

朱靖眸光急遽收縮,掌腹猛地抓緊禦座扶手。

即便劉章密報裡有說,對方與貴妃並無交往過密的證據,相處也合乎理法瞧似正常,可隴西的一介才子突然不考科舉取仕,卻淨身入宮當了世人鄙賤的公公,這就是天大的異常。

朱靖強抑住上湧的血氣,寒目繼續掃過密條後麵內容。

劉章還查到了一事,元平九年初,鄭家老太君大壽,文家太太帶貴妃及小公子回隴西給其母過壽。在隴西待的這一整月間,貴妃曾與小公子及小公子昔日的所謂恩師去山間遊玩,不巧趕上暴雨,遭遇山體滑坡導致一行人被衝散,而滯留山間整整三日。

他說他嚴刑拷問過貴妃昔日的貼身丫鬟,那貼身丫鬟拒不承認貴妃與小公子的恩師也就是徐世衡有過逾矩事,道是山間那三日她與於嬤嬤皆是與貴妃在一處,寸步不離。

而且,也拒不承認貴妃與徐世衡有過私情。

那丫鬟的口供劉章信不信他不知,可朱靖卻半個字都不信。

他眼裡隻有那三日,隻剩那三日。

“馮保,你進來。”

馮保小心推了殿門進來,緊著步子近前。可待餘光掃見禦座上人的模樣時,半邊身子都僵木了。

此刻的聖上是他伺候這些年來從未見過的模樣,臉上微微帶著緋色,眼睛異常黑,嘴唇也紅的吃人一般,讓人心頭發瘮。

朱靖咽下滿腔的血腥氣,轉向他問:“你可知那徐世衡,可有塊玉?”

落入耳畔的聲音好似如平常般平靜,可馮保卻不由咽了咽唾沫。

“有……”馮保直覺到那徐世衡怕要大禍臨頭,卻也不敢有絲毫憐憫,更不敢對禦座那人有絲毫隱瞞,“他有塊萬分珍視的寶玉,每年隻除夕那夜會拿出來戴一回,其餘時間皆仔細放在香囊裡放好,平日裡不許任何人觸碰。”

朱靖定定的看著他不動,馮保覺得頭皮都簌簌麻了起來。

遽然,大殿裡突然響起帝王的大笑聲,馮保噗通下匍匐跪地,渾身發抖。

“有趣啊有趣。”

朱靖難以抑製的大笑。妄他自詡雄才遠略英明蓋世,到頭來卻是被個女子與個閹人玩弄於股掌,何其可笑!

他沒見過那所謂的隴西才子徐世衡當初是何等風華無雙的模樣,從他見那徐世衡起對方就是個閹人形象。這要他如何忍受,他捧了哄了六年的女人,對他視若敝履,對那閹人卻視若珍寶?

他求而不得的東西,她卻毫不吝嗇的全給了那閹人。在她眼裡,他堂堂大梁之主竟連個閹人都不如,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想到這些年來他們在他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安通款曲,他就恨不得一塊塊撕碎了她!她竟這般辱他,將他堂堂九五至尊的體麵、尊嚴,全踩在腳下!

“你去將那塊玉給朕拿來。”朱靖寸寸收斂了麵上的笑,眼睛黑的嚇人,“讓人將他挾製住,看好了,千萬莫讓他輕易死了。”

馮保帶人衝進了徐世衡的舍所。

徐世衡手裡麻糖落了一地。

不等對方反應,馮保就著令人將他左右擰了胳膊製服住,塞了嘴防止咬舌自儘,又親自帶人翻遍這屋裡的每寸角落。

最終他在對方的貼身香囊裡找到了那塊圓形的玉玨,在靠牆壁的木櫃裡找到了妥善保管的兩顆果糖。

馮保盯著那果糖,若說此刻他對徐世衡可能犯的聖怒還沒模糊的概念話,那他不配在禦前活這麼多年。

前有吳江,後有徐世衡,馮保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

“你真是會找死啊。”

在離開之際,馮保麵色扭曲的迅速低聲道了句,隨即帶著東西憤憤離開,不再去管身後那麵如土色的人。

禦座上,朱靖掌腹摩挲著那塊圓形玉玨。溫潤通透,質地精良,背麵刻有黻紋綴麟圖,是塊難得的好玉。

以對方的家世確是配不得這般好玉,想來應是文家流傳下來的好物。

抓著玉玨起身,朱靖滿目寒光的朝殿外大步流星而去。

長信宮,穿針引線的文茵一個不查錯針誤刺了手指,汩汩血珠當即滲在了細嫩白皙的指尖上。

於嬤嬤驚呼聲,趕忙拿著帕子過來捂著,文茵按捺住莫名的心慌,道了聲無事。

“娘娘可是累著了?”

“是有些,可能今個繡的時間久了些。”

文茵倚著軟枕歇會,看著念夏那件已經在收尾的新衣,笑說:“你這身新衣配梅茶水仙花邊正好。”又看了眼她青春正好的模樣,“這衣服料子很襯你膚色,待新衣做好你先穿我看看,看看我眼光是不是帶差的。”

“娘娘眼光肯定不帶差的,念夏穿上身定是比往日俏上三分。”

於嬤嬤端著溫湯過來,邊笑說著邊將補身溫湯遞過去,“娘娘用湯……”

話未儘,外間陡然傳來些喧嘩聲,可隻一刹那,又戛然而止。

不等暖閣裡的人驚詫望去,隻聽嘩啦一聲,氈簾被人從外麵一把扯過。高大的影子從門外壓來,而後她們就見聖上麵無表情的大步跨進,黑沉的目光直衝文茵的方向而來。

於嬤嬤心猛地一提,一種油然而生的危險直覺讓她下意識的就朝聖上的方向過去,似要阻止大步流星過來的男人。

文茵驚得剛要出聲阻止,卻已經晚了。

於嬤嬤尚未靠近就被來人給一腳踹到了心窩,直接被踢到了幾步遠,半晌都未爬的起來。

“嬤嬤!”

文茵駭的要下地,卻被來人按著肩膀迫她重新坐下。

她猛地抬眸,對上的就是挾著風暴的黑眸。幾乎刹那,寒氣順著她尾椎一股腦竄起。

朱靖站直了身,神色不動如山。

“搜!”他一抬手,後麵的奴才們瞬間湧入了這暖閣裡,毫無顧忌的翻天覆地的搜了起來。

念夏握著手裡的針不住的發顫,兩眸呆呆的望著這一切。

她不明白這一切怎麼發生的,明明剛還其樂融融的與娘娘討論著新衣討論著花色,如何瞬息之間,聖上就突兀帶人闖進來,毫無征兆的撕碎了這裡的平靜。

她顫栗的看著娘娘整潔乾淨的屋裡很快變得一片狼藉,衣裳收拾被翻的到處都是,就像是抄家現場一般。

明明娘娘前一刻還是備受寵愛的貴妃,如何這一刻就風雲變幻?

文茵在見到一奴才捧著金簪過來時,眸光陡然一縮,刹那衝著念夏道:“你帶著嬤嬤先出去!”

“誰都不許走!”朱靖赫然打斷,接過奴才手裡的金簪,下令:“馮保,帶人在外頭看著,彆放跑一人。”

語罷,他將那金簪連著掌腹裡緊握的玉玨一道,全摔在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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