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2 / 2)

皇貴妃 卿隱 8456 字 3個月前

“走吧,我們種花種菜去吧。”

文茵不願去想那些,抱起了花種菜種往外走。總歸不知能活到哪日,那就活一日就快活一日罷。

自打被幽禁時日起,她就好似卸了包袱一般,每日裡隻做自己想做的事。種花、賞景、種菜、下廚、舞劍、做雕刻、製花燈……不再去想那些煩心事,隻關注自己眼前的事,她每日帶著宮女與嬤嬤將日子安排的充實,數月過下來還真過出了返璞歸真似的隱居滋味。

這期間她還做了一件頗讓她痛快的事,那就是燒掉了她多年來幾乎不離手的繡花棚子。她從來都不喜歡繡花,從來都不。

在梅林周圍種芍藥花的時候,念夏瞧著娘娘抬著手背抹額上細汗,扶腰身鬆動筋骨一副富有朝氣又笑容璀璨的模樣,不由自主也抬了臉,讓自己學會不再懼怕將帶疤痕的唇展露在人前。

她也不由想起娘娘跟她說的話,有人的疤痕在臉上,有人的疤痕在心裡,但心靈的美好永遠勝過皮囊的鮮妍。娘娘說,那是因為皮囊再美終有凋謝的一日,可心靈之美卻可以永不退色。

拿著花鋤揮舞鋤地時,念夏還默記著前頭娘娘教導她的字及些詩句。待回顧即便逐漸熟練掌握後,她隱隱覺得,因破相而帶來的自卑之意都似淡去不少。

晚霞漫天的時候,她們一行人挎著籃子帶著鋤頭,踩著夕陽餘暉往寢宮方向走。走在路上的時候,念夏忍不住回頭往緊閉的兩扇厚重宮門處看了眼。

這一刹那她心裡產生股強烈的願望,希望這兩扇宮門永遠不會再開。希望娘娘的平靜永遠不會被打破,希望長信宮永遠安寧下去。

四月初,待選的秀女們紛紛入宮,不多日宮裡就迎來了選秀大典。

此番選秀大典由皇後全程操持,但她也不會一人專擅,遴選的時候也帶了幾位高位的妃嬪過來,一同參謀定奪。

經過半個來月的遴選,共計有十餘位姿容出色的秀女被留了牌子,充盈後宮。

就在選秀大典結束的當日,聖上翻了一秀女的牌子。

當夜,那秀女就被一頂鸞轎給接到了養心殿。

秀女嫋嫋娜娜的進殿,幾分羞澀幾分忐忑的朝禦榻前坐著的威儀天成的至尊之人那纖步走去,近前後停步欠身問安,鶯啼燕語,宛如寵柳嬌花。

殿裡的宮燈點的不多,光線不算太明。

許久沒等來麵前人叫起的秀女忍不住拿眼角偷偷往上瞄著打量一眼,而後就被對方的眼神凍住了。

殿內宮燈的光線打在榻上無聲靜坐的男人臉上,半明半暗,他緘默視著她,黑到嚇人的眸子似卷著駭人冰渣。

朱靖麵上無過多表情的看著眼前女人。

新鮮嬌妍,如枝頭上的花苞般惹目,聲音也嬌柔,如鶯啼燕語般動耳,身上散來的花香不濃也不淡,應是沁人心脾的。

明明好似沒什麼不對,卻又好似全都不對!

他呼吸漸重,擱在膝上的手逐漸握成了拳。

這一刻他竟生出種難以忍受的感覺。

更可笑的是,這一刻他竟沒絲毫欲推此女入榻的衝動。

簡直荒誕,無稽。荒謬絕倫!

“馮保,換個人過來!”

秀女渾身哆嗦的被請了出去,至此也不知到底是哪裡犯了盛怒。

馮保很快又安排了個新進秀女過來。可這個秀女依舊步了前者後塵,滿心歡喜的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臉色慘白的離開。

殿裡的人沒再繼續令人叫秀女過來,反倒是叫人送了酒來,喝了半宿。

夜半時分,朱靖仰躺在華貴寬大的禦榻上,眼前浮起的竟是昔日那個女人穿著月藍色鬥篷,款款朝他而來的旖旎豔景。

他慢慢低眸去看,薄薄被寢突兀的高出的輪廓,無不代表著他性致高漲。他繃僵了麵,這一刻黑眸裡翻卷的是怒,亦是欲。

光線透過帷幔在他輪廓鋒利的麵容上落下明明滅滅的光。

朱靖強收回伸到一半的手掌,寸寸握起狠捶向榻沿。

閉眸粗息,借痛意來平複壓製那高漲不絕的欲。他還當真不信,自己能一直被她拿捏住。

翌日恰逢早朝,馮保進來伺候聖上洗漱時,見聖上眼底濃重青黑的模樣,心頭不由一跳。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隻覺得聖上近來愈發麵色不好,似乎都顯了幾分病態的枯槁來。

馮保的這種擔心在今日的朝堂上得到了驗證。

當聖上突然吐血昏倒在龍座上時,可想而知,那一刻的朝堂是何等的兵荒馬亂。

這一日太醫院的太醫們幾乎全聚在養心殿,商討著聖上病情及開藥的方子。大臣們也候在養心殿外等著結果,而妃嬪們更是爭先恐後的來看看聖上情況。尤其是兩位有子嗣的妃嬪,更是比任何人都急。

太醫診斷,聖上這是久鬱於心,導致鬱氣淤滯凝塞,加之急火攻心而至的急病。更兼之數月來聖上宵衣旰食,夙興夜寐,又常宿醉,壞了身體穩固方導致這場病凶急了些。

聖上這一病來得凶險,直待第二日方慢慢轉醒。

清醒來的當天,他就將殿內所有人都揮退出去,隻餘馮保一人在殿。

“馮保,若此番朕,龍馭賓天……”

“聖上!”馮保眼哭著跪下,膝行過去,“太醫說了,聖上並無大礙,幾副藥下去就能好的事。所以望聖上莫要說這般不吉利的話。”

朱靖喘口氣,緩緩眼前發黑的境況。

“朕,隻是說……萬一。”身為帝王多年,他從來事事皆在掌控之中,這大概是他平生頭一回因死亡的突然逼近,而生出種對自身無力掌控的挫敗感。他猶記得那刻黑暗襲來時,那種深入骨髓的涼意,以及那種無法形容的孤獨。

“馮保,記好朕的遺詔,若有那日,朕……要她殉葬!入陵寢,與朕合葬。”他黑眸灼灼盯著榻邊人,“看著朕馮保,告訴朕,你聽明白了嗎?”

馮保簡直不敢直視帝王那黑沉的雙目。

“奴……奴才,聽明白了。”

“記好了,朕隻要她,朕的陵寢裡,隻有她。”

“奴才,明白。”

朱靖這方重新躺了回去,眯了眸,嗓音沙啞沉沉又道,“那個閹人,便將他挫骨揚灰。灰灑的遠點,至少要離朕陵寢百裡之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