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仁當然覺得沒問題。
他沒想到顧西宇竟然比他想更要懂事,甚至願意一分錢都不拿:“……抱歉。”
“之前因為你爸態度,所以你剛搬進家裡那會兒,我對你也比較冷淡。”陸明仁出自大家族,不管工作上還是私底下活動都與不少人周旋過。第一次見到顧思昌,看他們家願意為了十萬塊錢賣孩子,他就下意識把他們當成是想來坑陸家財產人。
他在顧西宇能說服陸子青乖乖聽話後就對他改觀了不少,現在對他印象更是好到極點,甚至還請教:“你是怎麼做到,讓子青那麼聽你話?”
顧西宇抱著冰涼飲料喝了好久,才反問陸明仁:“這麼多年以來,你知道他最想要是什麼嗎?”
陸明仁被他問得一怔,又聽見他接著說:“我其實也沒做什麼。”
“真要說,可能就是願意坐下來聽他說話,給他想要關愛吧。”
陸明仁聽完愣神許久,顧西宇也沒有打擾他,兩個人就那樣沉浸在各自世界裡。
他們市裡民政局周六早上有工作,所以顧西宇和陸明仁約好那天過去把事情給辦了。陸明仁原本想給他一些金額上補償,被他推拒後,倆人經過協商,決定免去顧西宇接下來住在陸家房租與食物方麵開銷,以此為交換。
陸明仁離開前,給他轉了點錢。
他說話時,眼神有些閃躲:“我今天晚上可能得留在公司處理工作,你……子青小時候挺喜歡吃生煎包,你等會兒回去時,多給他帶幾份吧。”
顧西宇沒有拒絕這個要求:“好。”
陸明仁說沒錯,陸子青確實很喜歡,回來見到桌上包子,衣服沒換洗好手就先填肚子了。
吃當兒,他還不忘記問:“小媽,這是你特意給我帶嗎?”
陸子青心情好像還不錯,顧西宇想了想,回道:“我特意給你帶,但用是你爸特意給我錢,他說你喜歡,讓我給你多帶點。”
陸子青坐在餐桌邊,嘴巴還在一口一口咀嚼著口中食物,久久才應了一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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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當初在表白牆上發布內容已經被刪除,泄漏他個人信息就是那位管理員之一學姐。據說學校裡很多人因為見柳笙與原身關係好,兩個人顏值又在線,就鬨著玩那般暗戳戳吃著他們CP。而那位學姐仰慕著柳笙到了有些瘋魔地步,把這種事當真之後就一直在暗中觀察原身動向,結果還真被她研究出些許貓膩。
她認為原身近水樓台,指不定真可能哪天就把柳笙給掰彎或是真把人弄到手,心裡就一直非常忌憚著他。從告白牆見到內容後,她猜測原身大可能隻是單相思,於是借此機會故意想毀壞他聲譽。
這些都是柳笙朋友那裡查出來結果。
柳笙從學校管理處回來時,手裡還拿著份文件:“西宇,這是劉教授讓我一起轉交給你。”
顧西宇看了眼,裡麵都是和到國外留學當交換生相關資料。
柳笙笑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想找機會到國外看看世界?你成績很好,主修環境學也是國外重點研究方向。聽劉教授說國內有家公司願意給有潛力學生提供這個機會,能拿全額獎學金出國。回來之後,還可以直接到他們公司實習,表現良好指不定就能成為正式員工了。”
“雖然這是大四事,但按成績來看,劉教授推薦兩個名額之一很大概率會是你,所以他讓我先把資料給你。他還要我轉告你一聲,這幾個學期考試得加把勁,彆在這種要緊關頭鬨點不該鬨意外。”
顧西宇翻閱著手裡資料,臉上表情沒有柳笙預想中高興,反而還有幾分猶豫。
這件事,肯定暫時不能讓大魔王知道。
他剛把東西收好準備去上課,結果手機突然接到一通陌生來電。
接通之後,是個中年女人聲音:“你好,請問是陸子青家長嗎?”
“……我是。”
對麵人不知道是因為他男孩子身份還是他年輕聲音而意外,停頓了幾秒才接著道:“是這樣,子青今天在學校和同學發生了一些衝突,所以可能需要麻煩你到學校一趟。”
顧西宇隻好跟下堂課老師請了假,匆匆往陸子青學校趕去。
辦公室裡,陸子青一個人默默站在牆邊低頭等待著他到來。他正對麵辦公桌旁邊坐著一位個子比他要矮小些許男孩,綁著丸子頭看起來像是他們老師女人正坐在他麵前輕聲細語說話,而他邊上還站了一位穿著黑白色格子裙婦女,臉上表情趾高氣揚。
顧西宇進來時候,正好聽見她嘴上念叨:“我們家阿榮可是要代表學校去參加競賽,這要是有什麼萬一,損害也是你們學校榮譽。”
戴著眼鏡老師賠笑道:“是是,您說得對,我們一定會儘力把事情調解好。”
“調解什麼?這件事沒得商量,聽我家孩子說欺負他人在學校就是個問題學生,這樣學生你們學校怎麼還不開除?就算不開除,怎麼都得給個處分!”
老師還沒來得及回應這個問題,就見到走進辦公室他,愣了一下問:“這位先生,請問你是……?”
顧西宇看了眼邊上那盯著他,身後仿佛還能見到尾巴正在歡快搖擺陸子青,才說:“我是子青監護人,剛剛接了你電話過來。”
老師正要回話,陸子青突然就走到他麵前抱住他,委委屈屈道:“哥哥,你真過來了。他們都欺負我,我好害怕,見到你真開心。”
……幸好這小子沒當眾叫他小媽。
“明明是你先欺負我孩子,竟然還敢惡人先告狀?!”
顧西宇無視了女人有些尖銳聲音,拍了拍他肩膀問:“哦?那你說說他們怎麼欺負你了。”
按理來說,陸子青彆把彆人打得送醫院就得謝天謝地了。
陸子青靠在他肩膀上,還借機在他脖子處蹭了幾下,才低聲回答:“是他和他班裡同學,笑話我,說我是沒爹疼沒娘愛孩子,說我就算再努力也隻是一坨屎,永遠不可能變成天鵝。雖然我也不知道那東西和天鵝之間有什麼關係,但我覺得他這句話是在罵我,總沒錯吧?”
顧西宇:“……”
桌子邊男同學氣紅了臉:“他,他胡說!我是一班學生,怎麼可能像他這種差生,總把低俗話掛在嘴邊?”
陸子青趁機再次告狀:“你看,他又罵我了。”
說完,他把他放開亮出自己手臂:“他還拿了筆刀劃傷我。”
上麵確實有一條紅色血痕,好在傷口不深,已經開始結痂了,看起來沒什麼大礙。
但陸子青眉頭皺得能夾住東西,語氣聽起來特彆可憐:“我好疼。”
顧西宇哪能不知道他是在裝可憐,可是在彆人麵前,他當然也不可能拆穿他。
更何況,他覺得陸子青說這些話,也不完全就是汙蔑。
畢竟陸子青身上真帶著傷,女人聽完就先炸了:“我們家阿榮連隻螞蟻都不敢踩死,怎麼可能會去劃傷你家孩子喲?再說了,動刀動拳頭事,都是差班那些小流氓在做,我們孩子連學習時間都不夠,哪還有心思去找茬呢?”
“也對,凡事都得講究證據。”顧西宇點了點頭說道,“老師,他們發生爭執地方有沒有監控?”
老師表情有些尷尬:“學校是有監控,但陸同學他們發生爭執地方正好在監控死角,所以……”
懂了,就是沒有直接證據。
難怪那麼囂張。
顧西宇一臉為難,輕聲說:“但我們子青平時在家裡也乖巧得很,彆說鬨事了,平日我監督他做作業,把他罵狠了都不懂得回嘴。他被我打疼了,也從來不還手,他那麼好一個孩子,我也不認為他會主動去給你們家孩子挑事。”
那個叫什麼榮同學瞬間就聽不下去了:“胡說八道,陸子青在學校平時可是橫著走!聽說他還帶人去圍堵同校同學,把人嚇得不敢來學校,或者被迫乖乖聽他話不能反抗!就這樣孩子,你好意思說他乖?”
“同學,你有證據?”顧西宇反問道,“我還聽說你周末天天和人家去酒吧鬼混,到那些**玩鬨,你承認嗎?”
“你怎麼張口就胡謅——”
“無證無據事,誰都能張口就來。”顧西宇說著,抓起陸子青手,感慨道,“我們孩子手特彆寶貴,指不定以後還能為國增光,你說你把他給弄傷了,萬一有什麼好歹你們擔得起嗎?”
女人還未反駁,顧西宇又心平氣和道:“至於口頭辱罵事,子青童年確實過得比較艱難,但我想,既然是個接受過教育孩子,應該不會做出當麵嘲笑人家沒父母這種沒家教事情,對吧?”
見那男孩憋紅了臉,顧西宇又微笑著跟老師說:“這件事可能有什麼誤會,畢竟貴校出了名教育好,我想應該不至於教出這麼沒禮貌學生才是。”
他話剛說完,辦公室門突然又被人敲了敲。
林綿綿在許承軒陪伴下來到辦公室,半個人躲在他身後,打量了辦公室裡人好幾眼,才弱弱道:“老師,關於陸同學事……其實,我這裡碰巧可能有點幫得上忙證據。”
林綿綿發誓那一切真都是巧合,她也沒有特意想去追蹤陸子青日常。她平時喜歡剪輯視頻,當時正好是午休,她就拿著手機在校園附近溜達收集好玩素材,沒想到會把陸子青和彆人起衝突畫麵給錄了進去。
視頻裡,陸子青本來正趴在走廊邊眺望著遠處某個方向。結果一班那個叫陳榮正好和幾個朋友路過,突然就走過去用力推了陸子青一下。也是幸好陸子青反應及時往側邊躲開,否則還可能被這麼一推就從三樓走廊摔下來。
然後就是陳榮和其他朋友對著陸子青說了很多難聽話場景,陸子青剛才抱怨隻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他們出口話粗鄙至極,連陳榮母親聽了都忍不住瞪大眼睛滿臉驚愕,不敢相信那真是從自家孩子嘴裡說出來。
陸子青倒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他們動手,甚至連話都懶得回,直接就想走人。結果陳榮覺得自己被無視了,一氣之下拿出手裡筆刀,在推搡中劃傷了陸子青。陸子青是為了反抗,才會不小心把他推倒在地。
結果倒是讓他利用這點說成自己才是被欺負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