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內眾人話著家常,不多時,晏安一襲錦衣長袍,玉冠束發,如清風般怡人清朗,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連帶著整個屋子都亮堂幾分。
他環視一周,目光移到那個湖碧色身影處。
屋中數人,一眼望過去,獨嬈表妹風姿最為出眾,雲鬢酥腰,筆直跪坐,露出修長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周深氣度端莊優雅又自然,舉手投足間儘顯貴女良好教養,一切渾然天成,感受不到絲毫刻意。
"二郎讓我們好等,可見是沒把姑姑放在心上。” 晏氏麵色帶笑,打趣道。
晏安清朗一笑,如山巔皚皚白雪消融,風清氣朗,“ 姑姑這話讓侄兒傷心,侄兒前幾日得了些好東西,特意給姑姑和姑父留著,方才也是因此耽誤了些時間。”
“哦,這可是二郎你自己說的,若不是什麼好東西,姑姑可要罰你,罰你什麼好呢?” 晏氏眉梢笑意正濃,“ 就罰你留在南陽多陪姑姑幾日。”
晏安輕笑一聲,示意一旁的小廝將東西呈上來。
“ 獨山玉養人,侄兒前幾日在獨山深處偶得幾塊上好的暖玉,送給姑姑和姑父。”
晏安給晏氏和薑侯爺送上獨山暖玉,羊脂玉晶瑩剔透,暖玉養人,晏氏二人自是滿意接下。
他接著衝著一旁的丫鬟示意,丫鬟魚貫而入,捧著開封美味珍饈。
蜜餞果脯、蟹黃小餃、鬆子鵝油卷、芙蓉糕、櫻桃冰酥、鬨廳羊、荔枝腰子等,紫檀木案桌上擺滿各色吃食。
晏氏麵含欣喜,眼眶泛起點點淚光,“這都是我未出嫁前經常吃的東西,好久沒嘗到了。”
晏安夾起一筷子放入晏氏麵前的瓷碟中,“侄兒知曉姑姑肯定饞了開封珍饈,特意帶了晏府的廚子來,給姑姑備上這些地道的吃食。”
“二郎有心了!” 晏氏笑意滿滿,嘗了幾口,連連點頭,“還是記憶中的口味。”
她自打嫁給薑侯爺,跟隨著薑夔南征北戰,多麼艱苦的環境都經曆過,何曾在意這些吃食。後來在南陽城待了這麼多年,更是甚少嘗到開封的吃食,甚少吃到還是姑娘時最喜愛的零嘴。
人老了,在意的不是吃食,而是家的味道,看著這一桌珍饈,宛若回到了從前未出嫁在父母膝下的日子。
“ 姑姑一見到二弟,便將其他侄子侄女拋到腦後了。” 晏大郎晏池玩笑一句,佯裝吃醋。
晏氏笑著回了一句,“不拘哪個侄子侄女,姑姑都喜歡,當然,若是大郎你多給姑姑送些好東西,姑姑一定最疼惜你。”
有了晏大郎插科打諢,晏氏思家之情緩解許多。
晏氏格外喜歡這些侄子侄女,話題也多在晏安和宴池兄弟二人身上。
“打你們到侯府第一日,姑姑便盼著及時見到你們兄弟二人,沒曾想二郎讓姑姑好等。”
“侄兒也盼著與姑姑見麵,然與獨山隱居的大儒早有邀約,不便推辭。讓姑姑久等,是侄兒的不是。” 晏二郎玉麵帶笑,解釋道。
薑嬈聽聞這話,不由得將目光移到晏安身上。
獨山歸隱不少當世大家,不慕富貴。諸多權貴幾顧茅廬,隻求與這些大儒見上一麵,然每每失敗而歸,難以與大家見麵。
這晏二郎,能與大家見麵,看他話中意思,還是早已有約定,看來與這些大儒交情匪淺,倒是令人驚訝。權貴夢寐以求的事情,放在晏二郎身上,倒是頗為輕易。
諸人又說了幾句玩笑話,宴席開始,珍饈美饌,舉杯推盞。
沒有外人在場,也沒有太多講究,在座的諸位好不熱鬨,談笑風生。
薑夔最在意的,自是朝堂大事,他自打受封南陽侯,再未踏足開封一步,趁此機會向晏安與晏池一一詢問朝中之事和昔日好友。
“ 這麼多年未回到開封,也不知當初那群馬背上打天下的舊友如何?有時半夜醒來,倒是頗為懷念那段意氣風發的時日。” 薑夔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