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瞻可算來了,前幾日你將邀約推遲,難不成是府上出了事情?”
晏安甫一進門,負手而立、身著明黃錦袍的男子轉過身,矜貴的麵上露出笑意,錦袍華麗,上麵的四爪飛蟒尤為顯眼。
“府上一切安好,隻不過當日有一些事脫不開身,隻好將與殿下的會麵改在今日。”
晏安口中的殿下便是大祁的太子祁毓,前日他本與祁毓見麵有事商討,然趕上薑嬈拜托他去學堂幫忙,隻得兩人重新約了時間,改在今日見上一麵。
晏安的外祖父晏老國公,乃太子太傅,是以晏安少時和太子在一讀過書,兩人也就是從那時起結下了情誼,一直到今日情誼不斷。
熱氣氤氳,青嫩的茶葉尖在碧色瓷杯中舒展開來,茶香彌漫,牆角銅盆的冰山散發著濛濛的冷氣,屋內隻有他們二人。
“三弟最近幾日出了不少風頭,周大將軍與勇武侯等人接連致仕,父皇派三弟去探望,倒是將孤置於何地?”
祁毓唇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骨節分明的大掌隨意搖晃幾下手中的清茶,並不急著喝下去。
祁宣帝恩寵顧貴妃,愛屋及烏,格外寵愛顧貴妃誕下的三皇子,榮寵正盛,這是貴為太子的祁毓比不上的。
晏安淡淡出聲,“周大將軍幾人未必會領三皇子的情。”
祁宣帝最近動作不斷,將權臣手中的兵權儘數收到自己手裡,同時下詔讓周大將軍這幾位重臣在家休養。
三皇子代祁宣帝前去探望,彰顯天子的仁善與自己的聲望,以求獲得周大將軍幾人的支持。
不過周大將軍幾人乃武將,性子直來直去,猛然被迫解甲歸田,心中自是惆悵難耐,看見三皇子苦口婆心的勸導,隻會更加憤懣,絲毫不會領他的情。
“子瞻說的是。” 祁毓將杯中的清茶一飲而儘,“隻要父皇一日未廢除孤的太子之位,孤就是名正言順的儲君,父皇也未免太心急了些。”
急著廢除自己的太子之位,將他最寵愛的三皇子立為太子。
晏安又道:“前一段時間去到南陽,獨山深處的幾位大儒看到殿下的親筆書信以及送去的古本舊畫,雖不曾答應出山助殿下一臂之力,卻也麵色欣喜,十分滿意,對殿下憂愁的幾樁事情提出了可行的對策。“
祁毓綻開笑顏,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這一切都是子瞻你的功勞,若不是有你成行,事情必不會如此順利,大儒博覽群書,真知灼見,有大儒的見解在,孤提出的那幾項策令的推行必加順遂。”
祁毓又道:“對了,聽說南陽侯的千金來到了開封。南陽侯管轄南陽城多年,南陽子民安居樂業,風調雨順,一派和樂,實在令孤敬重。孤準備了一些東西聊表心意,送給薑小姐,托她帶回南陽。子瞻可否將薑小姐約出來,好方便孤與她說些事情。”
晏安淡淡看他一眼,“殿下有什麼話不妨告訴我,我再轉達給表妹。男女大防,表妹乃姑娘家,還是不與殿下見麵的好。”
祁毓被晏安的這番話一噎,“男女大防,孤又沒有其他什麼心思,孤又不是色中餓鬼,子瞻也太過提防孤了吧!”
他忽然探究的看著晏安,“難不成,子瞻對薑小姐有什麼心思,才不想讓孤見到薑小姐?”
“殿下今日怎的如此得閒,關心起我的事情來。” 晏安避而不答,玩味的笑道:“ 殿下平日事忙,我隻是不想浪費殿下的時間,殿下竟不領情,真是浪費了我的一片好意。”
祁毓笑看他一眼,“孤說不過你,孤認輸行了吧!” 他又倒了一盞清茶,“ 最近孤新得了一條上好的皮子,頗為柔軟暖和,你帶回去給老國公。老國公年紀大了,
用著正好。”
晏安舉杯,以清茶代酒,敬他一杯,“多謝殿下。”
祁毓飲下杯中清茶,“老國公給孤啟蒙,你又是我的好友,咱們之間何須如此客套。若不是老國公與你,孤現在不知道在哪個冷殿裡呢。”
與祁毓商討完事情,天色已不早,悶熱了一天,到此時漸漸涼快起來,清風吹拂送來龍河裡的荷香,半邊天空染上一層紅暈,晚霞燦燦,如流金般奪目妍麗。
晏安回到自己院子裡,換上半舊的常服,玉冠束發,憑窗而立,長身如玉。
“公子,表小姐來了。” 侍女秋霽進來稟報,晏安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古書,來到案桌旁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