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手下將士們的打趣, 晏安也不生氣,他並未急著回到薑府,仔細探查一番將士們的傷情。
所幸將士們平日訓練有素,雖有受傷, 但無一人殞命, 不負使命,將攻入南陽城的逆賊勢力一網打儘。
晏安露出清雋的一抹笑,“ 日夜兼程的趕路,今日又是一場惡戰, 各位辛苦了。薑侯爺已為大家安排好住宿的地方,也請了大夫為各位將士醫治傷情, 好生休整兩日,大後日一早, 出發去淮陰與石指揮使彙合。”
“是,大人。” 眾位將士齊齊應道。
怒賊被消滅,南陽城的百姓這才放心大膽的開門做生意。
傍晚的夕陽金黃, 籠罩在南陽城上空, 為之鍍上一層瑰麗的柔光, 將不久之前的殺戮和紛亂儘數掃去,帶來溫暖和平靜, 整個南陽城重新煥發生機。
街道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不少熱心的百姓和將士們一起清掃滲著血漬的地麵。
“表哥。” 薑嬈看見晏安的身影, 忙迎上去, 看著晏安毫發無損, 這才鬆了一口氣。
晏安應了一聲,淨手淨麵,洗去一身的風塵仆仆,這才拉著薑嬈的手坐下,“ 可用過膳了?”
“我想等著你一起用膳。” 薑嬈盈盈一笑,“遊玉,擺膳吧。”
晏安走後,小廚房送上了一碗安神湯,等薑嬈喝下後,晏氏唯恐她心有餘悸,在薑嬈睡下的時候,晏氏仍在一旁照料,直到等薑嬈睡熟了才離去。
隨著晏安的到來和江琛的逝去,困擾薑嬈許久的夢中的恐懼終於消失。
夢中南陽城有歹人進城,可是二表哥和父親會將這些逆賊捕獲的;夢中的江琛病態又執拗,由愛生恨要殺了自己,可是現實生活中,二表哥動手除去了江琛。
夢境中所有不好的事情,已然被規避,與現實是兩條完全不同的軌道。
夢境終是夢境,現實卻是柳暗花明。
薑嬈心頭的大石塊消失,一直困擾著她的恐懼和不解也一掃而光,她好好的睡了一覺。
等醒來後,一切不好的事情已經過去,春意盎然,春光燦爛。
兩人坐下用膳,許久不見,並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薑嬈出聲,“表哥,你還記得我之前告訴過你,我曾做過預知夢嗎?”
晏安回道:“記得,怎麼了?”
“回到南陽,歹人攻城,江琛欲殺了我,這些事我很早之前夢見過,當時不知真假,未放在心上,但現在一一應驗了。隻不過,你出現了,你改變了這一切的走向。” 薑嬈咬著唇,“不知為何我會做這些夢?”
晏安道:“ 你可覺得有不舒服的地方?”
薑嬈搖搖頭,“沒有,除了心中偶有恐慌不解之外,並無任何異狀。”
晏安安撫道:“ 事情都過去了,若有朝一日你又做了這些夢,可以寫信告訴表哥,或者告訴姑父姑母,不要一個人憋在心中、提心吊膽。”
“好。” 薑嬈點點頭。
用過膳後,晏安隨著薑嬈去拜見晏氏和薑侯爺,薑侯爺因著逆賊進入南陽城一事忙碌了一整日,剛剛才回府。
晏氏笑容滿麵的招待著晏安,“ 這次多虧有二郎,不然不會這麼輕易的消滅歹人,還救了嬈兒。”
薑侯爺已從晏氏口中得知了江琛脅迫薑嬈的事情,愧疚的看著薑嬈,“這次是為父給嬈兒招來了禍端。”
他與江琛的父親交好,加之江琛也是個知上進、有武藝的郎君,薑侯爺自然對江琛起了提拔之心,甚至曾想過讓他娶了薑嬈,沒想到,到頭來,反倒埋下了禍端。
薑嬈體貼的寬慰道:“父親,這不是你的錯。江琛善於偽裝,知人知麵不知心,您也無法預料到他的真麵目。”
“ 子不教,父之過,江琛已死,為父將江家人趕出南陽,日後不可踏入南陽城一步。” 得知薑嬈差點丟了性命,薑侯爺雷霆大怒,恨不得將江琛挫骨揚灰。
他下令將江琛的屍體丟在了亂葬崗上麵,不許任何人為他收屍。
薑侯爺又將目光投到晏安身上,經此一遭,他因之前晏安拖延親事而對晏安心生的不滿散去。
不同於之前的板著臉,薑侯爺神色緩和,歎道:“二郎,嬈兒能與你在一起,姑父很放心。你趕路辛苦,又操勞了一天,快回去歇息吧!”
等薑嬈和晏安從薑侯爺那裡離去,許是老天也在慶祝一舉殲滅了歹人,今夜的月色正好,寧靜的光傾瀉地麵,清澈如水,閃爍生輝。
夜風吹起薑嬈腰間帛帶,朦朦朧朧的銀輝映照在女郎麵上,宛若乘風欲飄的仙子,“表哥,你帶著八百將士趕來南陽,可是聖上派給你什麼任務?”
晏安看著薑嬈瑩潤的側臉,出聲如脆玉落地,“ 南方陳邵欲謀反稱帝,光複前朝,聖上派我帶兵攻打陳邵。”
薑嬈停下步伐,清澈如水的眸子看著晏安,“之前表哥為何不告知與我?”
晏安解釋道:“為了給陳邵一個措手不及,聖上下令封.鎖了這個消息,在大軍沒有出發前,不可將這件事情透露出去。而我又是領兵人之一,更無法向你言明。”
月色灑在晏安的眉眼,越發映襯的他眉目清雋,長睫濃密。
晏安歉疚的看著薑嬈,誠懇的道歉,“嬈兒,延後你我的親事,惹你生氣,是我不對。”
薑嬈搖搖頭,“ 這不是你的問題。隻是,表哥,你我是未婚夫妻,什麼事情不能隻有你一個人承擔。”
“我雖不了解陳邵勢力如何,可僅看他派人偷襲南陽城,便可看出陳邵是不容易對付的。所以表哥執意拖延婚期,是怕你自己有什麼好歹,從而耽誤了我,對不對?”
薑嬈一針見血的指出來,晏安一時沒有出聲 。
薑嬈繼續道:“戰爭中死傷很正常,你擔心自己可能出什麼意外,所以不與我成親,還非讓我回來南陽。以為這樣子,等你真出了什麼意外,我可以少一些傷心,少一些難過,我還能繼續嫁給嫁給其他郎君,對不對?”
晏安喉結動了一下,有些乾澀,“可是我後悔了,從你離開開封的那一天,我就後悔了,我想娶你為妻,讓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聽到他這話,薑嬈瞬間紅了眼眶,晶瑩的淚珠在秋水眸中泛著漣漪。
她收斂著情緒,忍著內心的難過,“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回來,我才不會用自己的大好年華惦念著你,我會如你所願,嫁給其他郎君,為其他郎君生兒育女,就這麼過一輩子,再也不會想起你。”
晏安一把將薑嬈攬在懷中,緊緊的抱著她,明明知道薑嬈這樣說是故意在刺.激自己,他還是忍不住揪心起來。
隻是他表麵上還是那般慵懶的腔調,“嬈兒這麼狠的心啊?”
薑嬈的素手環在晏安的後背,揪著他的錦袍,“表哥,你不要給我狠心的機會,我等著你安然無恙的回來娶我。”
“你這輩子隻能嫁給我。” 晏安眉宇間露出秀逸的笑。
隻有薑嬈在他身邊時,晏安周身的疏離和清冷才會散去。
晏安表露心跡,“你離開開封前,我很害怕,害怕你對我失望、生我的氣,害怕你不喜歡我了,也害怕你不願嫁給我。我這才明白過來,我到底是個自私的郎君,說著不要耽誤你,但其實,我不願失去你,我想你陪在我身邊。”
薑嬈嫣嫣一笑,“ 表哥,我不是柔弱膽小的女郎,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你不能一個人自作主張,不能自以為是的覺得這是對我好,要和我商量。”
“好,我答應你。” 晏安應下,他不會再將薑嬈推開了。
月色下郎君和女郎的氣氛美好又甜蜜,晏安還想繼續抱著薑嬈,不料薑嬈一把推開他,拿著帕子擦了擦臉,幽幽的道:“表哥,你該換身衣服了。”
美好的氣氛被薑嬈破壞掉,晏安一愣,隨即朗聲笑起來,輕輕捏了下薑嬈的側臉,“小沒良心的,嫌棄表哥了。”
官道上塵土飛揚,他這幾日一直忙著趕路,路上條件艱辛,自是不如在府上盥洗方便,衣衫上落有塵土,加之今日趕到南陽,便時刻關注著南陽城的形勢,來不及換一身衣衫。
薑嬈俏皮一笑,挽著晏安的臂膊往屋子裡走去,“表哥辛苦了,沐浴後好好睡一覺,之前你來府上做客時,還留有你的衣衫,待會兒我讓遊玉給你送來。”
等進去為晏安安排的房間中,薑嬈衝他擺擺手,“時候不早了,表哥你休息吧,看你眉頭間都是倦意。”
薑嬈正欲離去時,晏安一把拉著她的臂腕,順勢坐在紫檀木椅子上,讓薑嬈坐在他的膝上。
他玩味的看著薑嬈,“表哥急著趕來南陽城見你,表妹沒有什麼表示嗎?”
薑嬈靈動的眼珠轉來轉去,“ 表哥要什麼表示?”
晏安語氣玩味,逗.弄著薑嬈,“ 不如你就在這裡伺候表哥淨身吧。”
聽到他這不正經的話語,薑嬈小臉兒微微泛紅,握著拳在晏安胸膛前錘了一下,“ 你正經點兒。”
“表哥一見到嬈兒,就無法正經了。” 晏安笑著道,欣賞著薑嬈被他撩撥的害羞情態。
薑嬈咬著唇,秋水眸中帶著羞意,嗔看他一眼。
她漸漸靠近晏安,朱唇親在他的喉結上,停留片刻,又貼在他的唇上。
女郎嗬氣如蘭,朱唇軟綿,晏安的喉結不禁動了一下,渾身升起一股燥熱。
一個多月的時間沒有與薑嬈見麵,甫一見麵,情意正濃,加之兩人又解開了矛盾,更覺心意相通。現在因著薑嬈這輕輕的一吻,晏安心頭燥熱難耐。
本是他要撩撥薑嬈的,沒想到變成了薑嬈在撩他。一遇到薑嬈,晏安引以為傲的自製力潰不成軍。
他攬著薑嬈的柳腰,另一手托著薑嬈的後腦勺,唇湊了過去。
兩人唇齒相依,纏.綿柔情。
分開的時候,薑嬈的兩靨愈發紅豔,晏安呼吸重了幾分,仍不願放她離去。
他聲音低沉,貼著薑嬈的唇,若即若離的出聲,“過兩日表哥就要出發南下了,嬈兒忍心拋下表哥嗎?”
晏安這人,不知道從哪裡學的手段,撩撥薑嬈很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