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三(1 / 2)

表妹多嬌 杜卿卿 16935 字 6個月前

前世

“母親。” 夕陽西斜, 一天的悶熱漸漸散去,半邊天空晚霞絢爛, 嫋娜的女郎眉眼靈動, 腳步輕快的從外麵回到薑府。

女郎正是即將及笄的薑嬈,輕薄的紗裙隨著女郎的步伐而飄逸, 薑嬈手中還拎著一匣海棠酥, 這是專門買回來給晏氏的。

“嬈兒回來了, 你大舅母和兩位表哥明日要來咱們薑府做客。” 晏氏眉開眼笑,對著剛剛回府的薑嬈說著這個好消息。

“雖然你外祖父他們,隻在你剛出生那一年見過你的麵,但他們一直掛念著你。”

聽阮氏這麼一說, 薑嬈也有些激動,“ 女兒還沒有見過大舅母和幾位表哥呢,女兒也期盼著見到他們。”

在薑嬈還小的時候, 晏氏便常在她麵前提起有關晏府的事情。

晏府是她的外祖家,哪怕薑嬈未與晏家人見過麵, 可時常通信,趕在節禮和薑嬈生辰的時候, 總能收到晏府送來的賀禮。

晏府送給薑嬈的東西, 各種精致的玉佩和步搖珠釵, 還有各種樣式新穎的羅裙和新奇的東西,等等等等, 都是薑嬈喜歡的東西。禮物每年都不重樣, 頗有心思。

是以, 哪怕薑嬈沒有晏家人見過麵,卻對他們一點也不陌生。

她從晏氏那裡知道,晏府乃簪纓世家,頗有底蘊,晏老國公清正淵博,府上的風氣也很是和睦,晏府有七位郎君,這幾位郎君皆比薑嬈年長。

馬上要來薑府做客的是大表哥和二表哥,聽母親說,大表哥成熟穩重,二表哥才情出眾,皎如玉樹臨風。

薑嬈沒有兄長和胞弟,再加之晏氏常在她耳旁誇讚晏大郎和晏二郎,薑嬈不禁也期盼著見到晏家人。

第二日,開封晏氏來到薑家,薑嬈跟著晏氏去到府門口迎接。

骨節分明的手指掀起馬車簾子,一著銀白色錦袍的男子從馬車裡出來。

郎君身姿頎長,眉舒目朗,如上好的玉石般毓秀清朗。

“姑母。”晏安唇角噙笑,衝著晏氏頜首,接著看向一旁的薑嬈。

女郎一身碧色的輕紗裙,腰間的素色帛帶垂下來,恍若剛出水的芙蓉,亭亭玉立,給悶熱的夏季帶來一絲涼意。

晏安眼前一亮,“這應該是嬈表妹吧!”

薑嬈淺淺笑著,回了一句,“嬈兒見過表哥。”

哪怕她見過不少俊美的郎君,可如麵前人這般的俊美無儔,當真不多見。

晏氏對著薑嬈介紹,“這是你二表哥。”

原來他是晏家二郎,都說晏府的郎君溫潤如玉,獨晏二郎最為出眾,蕭蕭肅肅,爽朗清舉,今日一見,不外如是。

後麵的馬車又下來兩人一人是薑嬈的大舅母阮氏,一人是晏大郎晏池。

晏府人和善又好相處,這是薑嬈對晏安和阮氏的第一印象。

晏安他們來到晏府沒幾天,便是薑嬈的及笄禮,當然薑侯爺沒有趕回來,薑嬈覺得有些遺憾。

及笄禮的第二日,對薑嬈來說,是她一生中最為難忘的日子。

在這一天,她得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原來,她不是真正的侯府大小姐。

薑綰歸府,薑嬈又多了妹妹,薑侯爺和晏氏對她們姐妹二人一視同仁。

薑嬈自小嬌生慣養,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女郎而已,突逢大變,得知自己竟然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難免會有些難過。

這夜,月色如水,她沿著曲徑散心,進去了薑府的竹林裡,想起這幾日經曆的巨變,薑嬈有些委屈難過。

夜晚的竹林籠罩著清冽的月色,越發顯得清冷,在外人麵前堅強的薑嬈,不禁淚珠成串,泣泣出聲。

她哭的很投入,絲毫沒有注意到竹林裡還有一人。

晏安望著月色下嚶嚶哭泣的女郎,女郎細肩微顫,銀輝灑在女郎的麵上,映襯出她側臉瑩潤。

晏安認出來,這是他剛剛見過麵的嬈表妹。

他的表妹,即便是哭泣,也還是這麼的好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那日見到薑嬈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薑嬈長的好看,明媚動人。

可好看的女子不止她一個,晏安對薑嬈的第一印象,除了稍稍驚豔於她的美貌,對她並沒有超出表兄妹之外的其他感情。

後來,晏安當然也知曉了薑嬈的身世,他同樣感歎了一句世事無常、陰差陽錯,便再無其他想法。

身世之謎被揭曉後,薑嬈出現在眾人麵前,總是一副柔情似水、玉麵漾笑的模樣。

然,今日在這裡,她哭的這麼委屈和傷心。

清冽的月色灑在女郎身上,鬢發下修長的脖頸越發的白皙纖細,夜風吹拂起女郎身上輕薄的石榴紅紗裙,勾勒出她的楊柳細腰。

紅裙輕揚,女郎宛若月下初綻的海棠,妖冶奪目,美得攝人心魄。

女郎兩頰的淚珠,正如嬌嫩花瓣上的清露,讓人忍不住抬手擦拭掉。

晏安見過其他女子哭泣的樣子,可今夜不知怎麼的,看著薑嬈桃腮掛著的點點清淚,晏安平靜如湖的心,泛起了一絲漣漪。

許是美人太嬌媚了吧,好看的美人哭起來總是讓人憐惜的,晏安心裡這麼想著。

晏安抬腳朝薑嬈走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薑嬈身子一顫,她突然想起了以前看過的誌怪裡麵的內容。

薑嬈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出聲,“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不怕,你彆過來。”

鬼?晏安勾了勾唇。

晏安聲如山間清泉,“嬈表妹改名為嬌表妹好了,真真是嬌氣膽小。”

薑嬈猛地轉身朝晏安看去,原來是在府上做客的二表哥。

女郎一雙眸子濕漉漉的,好似在清水中洗過的葡萄,濃長的眼睫上掛著淚珠,驚訝的望著晏安,恍若受驚了的小兔子,懵懂又嬌憨。

如此佳人在麵前哭泣,迎上薑嬈的視線,晏安突然起了一股衝動,想要抬手用指腹擦去她長睫上的淚珠。

晏安垂下眼瞼,他從懷中掏出天青色的帕子,遞給薑嬈,“ 夜色不早了,嬈表妹早些回去吧。”

晏安並沒有詢問薑嬈為何哭泣,也沒有出聲安慰薑嬈,將帕子遞到薑嬈手中,他拿起地麵上的燈籠照路,薑嬈跟在他身後出了竹林。

兩人並沒有多說什麼,許是竹林裡突然多了個晏安,清冷的竹林,此刻少了幾分蕭瑟。

薑嬈心裡也不再難過,她望著手心中的天青色帕子,眼眶裡的漣漪漸漸消散。

嬌表妹?她才不嬌氣呢!一點兒也不嬌氣。

晏安這麼一句話,衝散了薑嬈心頭的委屈。

晏安並未向其他人透露撞見薑嬈哭泣,薑嬈自是也沒有告訴其他人這件事。

在竹林裡發生的事情,對薑嬈和晏安來說,猶如隻有他們兩人知曉的秘密般。

在那一夜,隻有晏安一個人見證了薑嬈的難過。

又在晏府待了幾日,晏安和阮氏等人啟程回去開封。

臨出發的那一日,薑嬈來到晏安麵前,纖纖玉手中,是那夜晏安給她的帕子。

薑嬈靈動的對著晏安輕笑,眉目如畫,“表哥,謝謝啦!”

謝什麼呢?謝晏安給她帕子擦拭眼淚,謝晏安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

亦或是感謝晏安,那夜她難過的時候,他的出現,讓薑嬈明白,她不是一個人,還有另一個人見證著她的悵惘,無聲的安慰著她。

晏安接過帕子,一股清香的氣息傳來,和麵前女郎身上的味道一樣,絲絲縷縷的清香竄入晏安鼻息間。

晏安清和道了聲,“不謝。”

他轉身上去馬車,轔轔馬車聲響起,他與阮氏還有晏大郎離開了南陽。

對於晏安來說,在薑府的這一段時日,許是薑嬈太姝麗,許是薑嬈陰差陽錯的身世,又或是那一夜竹林中女郎紅裙妖冶,梨花帶雨,薑嬈給晏安留下了印象。

正如波光湖麵蕩起漣漪,可這絲漣漪很快便消散,了無痕跡。

晏安回去開封,這是與南陽相比更為繁盛熱鬨的地方。

忙碌的學業,官場上的勾心鬥角,太子交給他的任務,晏安無暇再想起薑嬈,薑嬈漸漸從她心頭消失。

隻是,晏安每每聽到其他郎君點評開封城哪個貴女最貌美的時候,他腦海中總是會浮現起月夜竹林中紅裙貼身的女郎。

若是他的嬈表妹來了開封,一定會是開封城最國色天香、風姿卓越的女郎。

晏安回去南陽後,薑府發生了許多事情。

淮陰侯祁信來到南陽,對薑嬈起了覬覦之心,然最終未能成事,不免惱羞成怒,還有天子對薑侯爺的提防與不滿。

短短幾個月時間,薑侯爺被剝奪爵位,抄去家產,薑嬈不再是侯府大小姐。

往昔嬌花照水、豔動南陽城的薑嬈,一朝落了勢,引得那些覬覦她的人蠢蠢欲動。

冷冽的寒風呼嘯,毫無預兆的,細密的雪花洋洋灑灑,落在地麵上化為一灘積水。

北風儘數從門口灌進來,薑嬈不禁打了個顫。

她放下手中冰涼的賬本,抽空往門口看了一眼,原來是下雪了。

遊玉關切出聲,“小姐,突然落了雪,您今日穿的又這麼單薄,您先回去吧,我在這兒照看著鋪子就好。”

薑嬈淺淺一笑,“無妨,臨近年關,正是鋪子裡忙碌的時候,你一個人在這兒忙不過來。”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來的猝不及防。

因著沒有預料到氣溫突降,天寒地凍,薑嬈今日的衣衫並不厚實,刺骨的風鑽進鋪子裡,順勢鑽進薑嬈的襦衣。

遊玉心疼的看著薑嬈,“ 鋪子裡冷颼颼的,不像以前在侯府那樣,有地暖,穿著單衣便不覺寒冷。小姐您受了風寒可怎麼辦?”

遊玉邊說邊脫下自己的外衣,“小姐,奴婢身子好,不怕冷,您先穿著奴婢的衣服。”

薑嬈幾步走過去,趕忙製止遊玉的動作。

薑嬈仔細的將遊玉外衫的扣子一粒粒扣好,“ 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你穿的衣服也不厚,你若是不小心受寒生了病,我也會擔心你的。”

遊玉趕忙道:“小姐,奴婢打小伺候人,身子皮實,不會輕易生病的。”

薑嬈清亮的眸子看著遊玉,“不是說了嗎,你已經不是薑府的侍女了,以後不用再自稱奴婢。”

遊玉感激的出聲,“奴婢打小就是孤兒,沒有見過自己的爹娘,後來幾歲的時候被牙婆子賣到薑府。這麼多年來,小姐、侯爺和夫人一直待奴婢很好,雖然小姐將賣身契還給了奴婢,可在奴婢心裡,您永遠是我的小姐。”

聽到這話,薑嬈清冷的麵容浮現一抹笑意,好似雪中梅花初綻,驚豔動人。

“ 遊玉,薑府落敗,不複往昔,到頭來,你還願意跟著我,有你陪著我一起打理鋪子、招呼客人,我輕鬆許多。”

薑嬈握上遊玉的手,“在我心裡,你不僅僅是伺候我的侍女,你陪著我長大,在薑府落魄的時候仍然留在我身邊。遊玉,謝謝你還願意陪著我。”

遊玉不好意思的摸頭笑了笑,“ 小姐千萬彆這麼說,遊玉不懂什麼大道理,能留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幫到小姐,遊玉就很開心了。”

說到這兒,遊玉憤憤不平的怒罵道:“ 小姐您這麼好,侯爺和夫人也十分仁善,都是那天殺的淮陰侯,故意在天子麵前汙蔑侯爺,害得侯爺被奪了爵位,革除官職。若不然,小姐也不至於這麼辛苦的料理脂粉鋪子。”

薑嬈淺笑安撫著遊玉,玉手按在她肩頭,讓遊玉坐下來,“好了,彆生氣了,為那種人氣著自己不值當。估摸待會兒就有客人上門,等忙完了,今個咱們早些回去。”

說著話,就有客人上門買胭脂,遊玉趕忙起身去招呼客人。

因著要做生意,鋪子的朱門不能合上,冷風一個勁兒的往裡麵灌。

薑嬈雙手攏在一起,湊在朱唇輕呼了口熱氣,感覺到暖和了一些,繼續打著算盤盤點賬簿。

等客人買完胭脂出了鋪子,遊玉望著垂首翻看賬本的薑嬈,心疼的歎了口氣。

幾個月前,薑綰歸府,薑嬈和薑綰陰差陽錯的身世明了,之後不久,淮陰侯祁信到了南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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