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第 141 章(1 / 2)

窈窕世無雙 耿燦燦 13665 字 3個月前

他攥住她的力道不自覺加大, 令窈吃痛, 抬腳就往他靴上狠狠踩一腳。她的靴子貼了特製鐵金踏,故意踩重, 鄭嘉辭差點疼得跳起來。

令窈見他吃癟,咯咯笑著跑開, 一邊笑一邊回頭嗤他:“要你多管閒事!”

鄭嘉辭麵露凶狠,跟著追過去。

令窈腳傷未愈, 一重一輕地在雪裡跑著,跑快了像是蹦跳著前進。鄭嘉辭挨了她一下, 一隻腳半懸空中,走起路來也像是蹦跳。

兩個人你追我趕,雪裡留下一深一淺兩行大小不一的腳印, 又因兩人皆穿著雪白大氅,遠遠看去,兩道跳跳竄竄的身影,像是兩隻雪兔子。

走了沒幾步,前方有巡邏士兵路過, 為免破壞她主將的威嚴,令窈立馬恢複端莊肅穆的模樣, 斥道:“鄭嘉辭,你停下,不準再追, 不然我命人將你扔出軍營。”

鄭嘉辭已追至跟前, “好大的威風。”

士兵們從旁而過, 紛紛向令窈問好:“殿下。”

令窈淺淺微笑,點頭回應。

待士兵們一離開,她立馬露出鄙夷的神情,剜向鄭嘉辭:“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這裡不是臨安,是西北軍營,我不是鄭府手無縛雞之力的四姑娘,而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廣陵主將。”

她一本正經的樣子讓鄭嘉辭忍俊不禁,冷嘲:“四妹妹何時曾手無縛雞之力?你不一向都是飛揚跋扈,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嗎?”

令窈想了想,“那倒也是。”

鄭嘉辭氣笑。

令窈見他還跟著自己,沒好氣地說:“我不想看見你,你離我遠點行不行?”

以前她尚對鄭嘉辭有幾分忌憚,畢竟這是條毒蛇,被毒蛇纏住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她能避則避。但現在不一樣,毒蛇若敢咬她,她便掐死毒蛇。上過戰場的女人,不該畏懼任何牛鬼蛇神。

令窈想著,小臉揚起來,用眼神凶神惡煞地警告鄭嘉辭。殊不知她黑澈的眼睛一瞪大,顯得更加水靈,落入鄭嘉辭眼中,就像是咬人的小貓伸出利爪。

“你不想看見我,難道是想看見你的二哥哥嗎?”鄭嘉辭自覺忽略她的輕蔑態度,接住她的目光迎上去,“同宿一晚不夠,還想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令窈覺得這人真是煩:“對啊。”

鄭嘉辭心中一股無名火頓時燒遍全身。他原是拿話試探她,不成想她連掩蓋都不屑,直接承認了。

她竟真的與鄭嘉和同宿一夜。

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鄭嘉辭陰森的目光像是兩道利劍:“你怎能和自己的兄長同宿一帳,虧你還是一軍主將,傳出去也不怕惹人非議。”

令窈不以為然:“我不和他同宿一帳,難道和你同宿一帳嗎?”

鄭嘉辭噎住:“你……”

素來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的男人因為惱怒而漲紅臉,令窈忍不住多瞄了幾眼,想到前世似曾相識的畫麵。

前世鄭嘉辭也總是這樣,將她囚在金屋裡,說話陰陽怪氣,等她低頭服軟。可她是誰,她即便落了難,那也是隻鳳凰,就算沒毛的鳳凰飛不起來,但傲氣仍在,除非有事需要他,不然她哪裡會有好話待他。鄭嘉辭每次都會被她氣得火冒三丈,放狠話要殺了她,可她等了兩年,沒等到鄭嘉辭掐死她,反而被彆人的一碗毒害了性命。

思及此,令窈沒了好心情,拿前世罵鄭嘉辭的話罵他:“欠罵的賤骨頭。”

她聲音很輕,鄭嘉辭卻聽見了,臉色更惱,怒問:“你說什麼?”

令窈抿抿嘴:“沒什麼。”

鄭嘉辭拉住她:“鄭令窈,你彆以為我是一介商賈,就能任由你辱罵!”

令窈自知失言,忸怩半刻,終是細聲細氣同他道:“方才我說的話確有不妥,但並非因為你商賈的身份,你不來招惹我,我也就不會罵你了。”

鄭嘉辭臉上神情鬆緩:“你雖是公主,但也不能肆意羞辱平民百姓,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與公主說話,隻因與公主沾了點親,所以才好心提醒。公主再怎麼喜歡鄭嘉和,也不能與他同宿一帳,我身為鄭家一員,即便賠上性命,也絕不允許此等敗壞家風的事發生。”

令窈翻起白眼。

前世他囚她的時候怎麼不提敗壞家風?他不也上過她的榻,睡過她的枕?

至少鄭嘉和光明正大,不像他,爬個床都像做賊,抱她一下都怕她發現,深更半夜悄悄來,天沒亮就離開,翌日還嘲諷她,嬌生慣養好吃懶做睡至晌午才起。

呸。

令窈張嘴不客氣:“上有舅舅這個長輩管束我,下有穆辰良這個未婚夫勸導我,我與誰同寢,輪不到你操心。”

鄭嘉辭心裡說不出的怒氣:“鄭令窈。”

令窈:“大膽刁民,誰準你直呼本公主的大名?”

鄭嘉辭斂神。

是了,他是刁民,他比不上她的二哥哥,生來便有西北軍權,即便不入仕,亦能呼風喚雨。

察覺到自己心裡的嫉妒與醋意,鄭嘉辭猛地掐緊手指。

他在做什麼?他明明是來讓鄭嘉和與鄭令窈瞧瞧他現在富可敵國有多氣派,該是他們懇求他捐軍餉,而非他為她與鄭嘉和過分親密的事而生氣。

他憑什麼為她生氣,她算個什麼東西。

鄭嘉辭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心頭悶氣無處發泄,覺得不能就這樣算了,得讓她嘗些苦頭才是。

如今他握有十萬擔糧食和金山銀山,就算鄭嘉和想動他,也得掂量掂量。

令窈見鄭嘉辭去而複返,不打算再搭理他,冷瞥一眼往旁而去。

鄭嘉辭撈住她寬袖:“四妹妹,方才是我說話衝動,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原諒我一回。”

令窈狐疑地盯著他。

鄭嘉辭:“我想與你商量捐獻軍餉的事。”

提到銀子,令窈心中一動,麵上不露出來:“有什麼好商量的,昨日我不都是說了嗎,誰要誰是小狗。”

鄭嘉辭主動為她搭台階下:“昨日說的是軍糧,今天說的軍餉,兩者不一樣。”

令窈試探問:“你又願意捐了?”

“怎會不願意?昨天我不也說了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鄭嘉辭桃花眼笑眯眯,像是一隻俊美的狐狸使出渾身解數誘惑凡人。令窈心癢難耐,誰不愛錢呢?尤其這錢是做軍餉所用,多一份總比少一份好。

令窈:“你想怎麼商量?”

鄭嘉辭往前走了幾步,朝她招招手:“來。”

令窈隨鄭嘉辭回了營帳。片刻功夫後,她總算知道鄭嘉辭嘴裡所說的“商量”是怎麼一個商量法。

鄭嘉辭端坐大案後,趾高氣揚:“先叫聲三哥聽聽。”

令窈撇嘴。

“四妹妹?”

令窈不情不願,快速喚一聲:“三哥哥。”

“叫得不夠甜,素日四妹妹喚二哥時,可不是這種腔調。”

“你不要太過分。”令窈悶悶瞪他,心裡想,乾脆綁了鄭嘉辭拿人換錢換糧算了,反正她又不是什麼善良的人。

鄭嘉辭仿佛能窺破她的想法,沉聲:“四妹妹,我勸你不要打什麼歪主意,你三哥我守財如命,除非我自願,否則便是死,也不會往外拋一個銅板子。”

令窈快速衡量。

一聲三哥哥而已,也不是不能喚。喚一聲能得金山銀山,不失為一筆好買賣。

“三哥哥。”令窈想,就當是在喚府裡那隻名為招財的狗好了。

她嫌這一聲喚得不夠嬌,嗲著嗓子含情脈脈,腆著一張芙蓉美人麵,用她素來誆人的委屈神情,又喚一聲:“三哥哥,你最好了。”

鄭嘉辭袖下一雙手緊緊攥住椅把,屏了呼吸,心頭撞鹿。

片刻怔忪,意識回籠,他內心鄙夷,真是個厚顏無恥的女人,做了公主又怎樣,還不是得為他的錢財低頭。

恰逢少女嬌媚的眼神看過來,明眸皓齒,巧笑嫣然,攤開手:“三哥哥,給我吧。”

鄭嘉辭想到自己做過的夢,喉頭微聳,險些又失神:“給你什麼?”

少女聲音清脆,理直氣壯:“錢呀。”

鄭嘉辭咬了咬舌尖,疼痛使他保持理智,語氣寒冷:“我口渴了,你端杯茶來。”

令窈皺眉。

她可是公主,怎能替他端茶遞水?

“茶。”鄭嘉辭催促。

令窈寬慰自己,不必與鄭嘉辭置氣,等榨乾了他的錢財,她將他千刀萬剮也不遲。

令窈唇邊笑意更濃,神情越發明媚,隨便端一杯茶遞到鄭嘉辭跟前,天真無邪地望他:“三哥哥,喝茶。”

鄭嘉辭身心通暢。

他伸出手,餘光瞥她,見她滿臉期待,於是手碰到茶杯的瞬間,驀地收回去:“我忽然不渴了。”

令窈臉色一變:“鄭嘉辭,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反倒是四妹妹,到底什麼意思?求人辦事,就該有真誠懇求的態度,我的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話未說完,他被潑了一臉茶水。

“鄭令窈!”鄭嘉辭咬牙切齒。

令窈潑了一杯茶嫌不夠,端過整壺茶水再次澆向他,鄭嘉辭從頭到尾被澆個透,瞠目結舌瞪著令窈。

見他狼狽不堪,令窈心裡這才好過了些:“銀子我不要了,你從哪來就回哪去,我這裡不歡迎你。”

說完她就走,留下鄭嘉辭一人靜坐椅中。

茶水順著下巴往下滴,寒風從掀起的簾帳吹進來,滿帳冰冷,鄭嘉辭喘著白氣,暴跳如雷的神情漸漸平緩,他舔了舔唇角,狹促地笑起來,笑容無奈心酸,含了幾分自嘲。

另一邊,令窈氣喘籲籲回到鄭嘉和帳中。

鄭嘉辭實在太氣人,她急需哥哥的安撫。

剛入了帳,想起鄭嘉和還在睡,是她讓他歇息的,怎能為了鄭嘉辭這個卑鄙小人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