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很快發現Eric的情緒發生了變化。
不再對他怒目而視，也不再挑釁，而是垂著頭，讓劉海擋住眼睛，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用力的抵在沙發上，良久維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看起來整個人都透著濃鬱的失落與感傷。
賀清墨心裡有火，根本不想管，起身要走的時候，卻忽然想起樊星早上離開的時候跟他說的話，樊星說：“哥哥，我知道你因為我的關係可能有些不喜歡Eric，但是他是你侄子，不管大嫂跟他媽媽之間有什麼恩怨，都改不變不了你們之間是至親的事實。而且，他這幾天的所作所為都是原因的，他失戀了，而且害他失戀的人是我跟你，所以對他好點，多點耐心，好不好？”
賀清墨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樊星說的對，Eric之前隻是在國外不回來，偶爾鬨失蹤，但等兩天就會安然無恙的回家。
賀家的人，特彆是賀城毅跟季謹每次過去看他，他也會儘心儘力陪著。就算是賀清墨自己偶爾過去看他，兩個人雖不算熟，沒多少話，但Eric也從來沒有什麼不禮貌的的言論跟行為。
他這次會這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失戀。也許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十八年來第一次回國，卻發現自己連家都不能回。
想到這裡賀清墨心也軟了幾分，他調整了坐姿，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撐在桌子上，聲音平和：“我知道你現在聽到我這些話心裡不舒服，但你很清楚這是事實。你我都了解樊星是怎樣的人，他是那種結婚之後會在外麵亂搞的人嗎？何況，他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了，他喜歡的人是我。”
Eric依然低著頭沉默不語。
他知道賀清墨其實是在安慰他，告訴他之前說那種不把他放在眼中的說辭的真真原因，不是他沒資格，是樊星的為人讓賀清墨非常確信，樊星根本不可能背叛他，這是樊星的本性，何況他們之間還有愛情。
可這種說辭並不會讓Eric好受點，事實上讓他難受的原因是他發現，他原來很自私。
當他知道樊星已經心有所屬，他……沒有任何機會之後，他隻覺得自己成了這世上最可憐的人，他想放縱自己一把，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而他要用一場旅行，一場他曾經細細規劃過的，準備跟樊星一起去完成的旅行來祭奠他開沒開始就結束的愛情。
但是他忘了，樊星會有擔心他。
即便他清清楚楚的聽到樊星親口說了從來沒有喜歡過他，他也知道以樊星的脾氣秉性，在拒絕他的感情之後心裡一定充滿了愧疚與不忍。
若是他能平和的走出來也就罷了，可如果他沒有，為此折騰自己，樊星一定會把這一切都歸結到自己的身上，覺得自己造成了這種後果。
他認識的樊星一直都是這樣，從來都不願意傷害彆人，更不願意傷害那些真心對他的人。
Eric在昨晚醉的迷迷糊糊的時候，隱約看到了樊星的影子，今天醒來人已經回到B市，可見昨晚真的是樊星去找他了。
他最開始發現這個真相的時候，是有些欣喜的，所以他帶著挑釁去跟刺激賀清墨。
可賀清墨一盆冷水澆的他透心涼。
對啊，他得瑟什麼？得瑟自己不管不顧的闖禍，讓樊星幫他去收拾爛攤子嗎？
他說的喜歡，就是這種任性幼稚自私的喜歡嗎？
他忽然感到一種從來沒有感受過了挫敗感，比被樊星當麵拒絕的時候都要嚴重，他發現自己真的跟賀清墨說的一樣，幼稚，而且根本不像個男人！
良久之後，他才終於把這股挫敗感壓了下去，抬頭看著賀清墨，眼神已經平靜了下來，“我想問你個問題。”
賀清墨點頭，“問吧。”
“雖然樊星說逼著他結婚的人是他母親，但是這件事情終歸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選中了他，他就不用放棄學業，逼著自己跟不認識的人結婚。不管你們現在怎樣，你必須承認是因為你的心血來潮改變了他的人生。如果不是你，他現在會跟奶奶在一起，會上自己最向往的大學。你幾乎毀了他的夢想，你為此感到愧疚過嗎？”Eric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賀清墨，仿佛怕稍有不慎，賀清墨會跑了一樣。
賀清墨並不回避，幽深的眸子正對上他的，語氣波瀾不驚，“如果沒有我的心血來潮，樊星很可能會因為負擔不起奶奶的醫藥費不得不放棄學業去工作，就算他一天二十四小時上班 ，不吃不喝都未必能付得起後續的治療費用。你該明白樊星有多在乎奶奶，如果真的因為他付不起醫藥費，影響奶奶的治療，你以為……”
“我可以幫他！”Eric忍不住抬高聲線打斷了男人。
賀清墨笑了，“如果在樊星的眼中，你真的是那個可以讓他尋求幫助的人，你今天就不會坐在這裡問我這個問題了。”
Eric的雙手再次緊握，骨節因為太用力而泛白，可是他知道賀清墨說的沒錯，樊星根本就不會找他幫忙。
換句話說，他們從前交集太少，偶爾的幾次見麵還總是匆匆而過。
他知道樊星有些回避他，覺得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也不想樊星為難，而且那時候他們都還小，所以他總想著再等等，再等等。
以至於，他們認識好幾年，卻終究隻是普通朋友的關係。
他不知道樊星過的那麼難，樊星也未必知道他能幫的上忙。就算知道，誰又會跟一個尋常的朋友開口借一筆巨款呢？
Eric即便已經接受事實了，此刻賀清墨的話還是讓他覺得心酸。
怪隻怪他太天真，以為所有的美好都可以等到以後，讓無數的機會悄悄的從自己手中溜走了。
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我的護照呢？給我，我現在去機場，就不跟他道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習＆慣 5瓶；喵喵？它喵的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