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眼光一閃,小聲道:“奴才明白,奴才這就著人去辦!”
胤禛搖了搖頭,抬手指著他。
蘇培盛明白皇帝的意思是讓自己親自督辦,於是躬腰道:“奴才去!”
他稍微直起腰來,對著吉靈悄聲道:“奴才這邊去安排,皇上這裡,隻能請宸妃娘娘辛苦一二……”
吉靈立即點頭打斷他道:“你去。”
蘇培盛退出去之後,吉靈回頭看著胤禛。
他臉色還是那樣潮紅,眉頭皺著,若不是眼下憔悴的烏青,猛一看,不像瘟病人,倒更像是洞房花燭夜,喝醉了酒的新郎官一般。
仿佛感受到了吉靈的目光,胤禛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吉靈會意,彎下腰,便聽胤禛在自己耳邊說了幾個字。
她一邊聽,一邊點頭。
待得胤禛說完了,吉靈抬手緊了緊紮著口鼻的帕子,點了劉院使、安太醫、與另外幾名胤禛平裡慣用的太醫,出來了暖閣。
七喜扶著她坐下在一旁的椅子上。
見宸妃娘娘似乎是要訓誡,太醫們都跪了下來。
吉靈知道他們誤會了,也不多解釋,隻是溫聲道:“諸位都請起。”
她這才從從容容地道:“非常時期,大家往來奔波,夜值守,難免辛苦,從今晚起,幾位就住在九州清晏旁的書雅齋中,不必離開九洲清晏,若是有需取用的藥品、書籍等,自有醫徒和小太監代為跑腿。”
她頓了頓,眼光掃過了眾人一遍,繼續道:“直至皇上龍體康愈。”
幾名太醫相互交換了眼神,立即明白過來——皇上病來勢洶洶,兼著又在圓明園中,離著紫城還有幾十裡地,如今臥不起,這是斷斷不想讓消息傳揚了出去。
幾人立即磕下頭去道:“臣等謹遵宸妃娘娘的吩咐!”
深夜。
九洲清晏的寢裡有一座老大的西洋鐘,對照著能將時間看得清清楚楚。
吉靈守在胤禛的頭,眼光沉默地落在滴滴答答走動的鐘上,聽著胤禛的呼吸起起落落。
太醫們在外麵的隔間桌旁,低聲商議著病和脈案,聲音偶爾大了起來,便似水裡吹過一陣漣漪,隨即又平複無聲了。
熏著艾葉和雄黃桐子的宮人,衣角簌簌,在外麵來回走動,藥爐子也被抬了進來。
吉靈讓奴才送大量的水進來,一碗碗伺候著胤禛喝下去。
整整一夜,她就保持著這麼一個姿勢坐著——動也沒動。
待得到了下一次喝藥的點,天際已經顯出了魚肚白。
前一晚的晚飯——因為沒心,吉靈也是胡亂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這一夜過來,她一個飯桶,早就不知道肚子咕咕叫了多少次。大抵餓過了頭,已經不覺得餓了。
胤禛靠在頭,吉靈端著碗,給胤禛仔仔細細地喂了藥。
她看的出來——他強忍著難受,努力在往下吞咽,配合著她。
吉靈喂完了藥,把碗向旁邊宮女手裡一放,就接過手巾帕子細細地給胤禛擦了臉。
四爺的臉上還是一大片不正常的潮紅,滿臉一圈細密的汗珠,一直凝固到他拔的鼻尖。
吉靈抬手去摸他的額頭——仍然是滾燙到嚇人的溫度。
胤禛從她的指縫裡凝視著她,眸色晦暗。他微微側頭,推了推她的手,聲音嘶啞地命道:“去歇歇。”,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