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低頭,避重就輕隻道:“奴才粗鄙,怎能與娘娘相提並論?”
裕妃笑了笑,道:“你嘴上說的很恭順,心裡也真是這麼想的麼?”
石氏點頭道:“回娘娘的話,是。”
裕妃噗嗤笑了出來。
她彎下腰,冰冷的護甲挑起石氏的下巴,輕聲道:“不怪五阿哥喜歡你,你這孩子,是有些意思。”
裕妃輕聲道:“隻是,五福晉是皇上親手指給弘晝的嫡妻,有你在,弘晝的院子裡便不會有一日安寧。”
石氏極慢極慢地抬起頭,看著裕妃。
她的臉色是那麼安靜、那麼從容,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裕妃要說的話,一雙黑幽幽的眸子裡帶著悲涼而無奈的鎮定。
裕妃被這雙眼睛看著,已經準備好的說辭卻突然咽在了肚子裡,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她攥緊了袖子,護甲微微紮進手心裡,快速道:“弘晝很是護著你,上次那件事之後,他還在他皇阿瑪麵前要請封你為側福晉,本宮原以為是你在背後攛掇的。今兒一看,你倒不是這樣的品性。”
石氏垂著頭,長長的睫毛如蝴蝶停息在臉上,側臉的線條美好婉順。
裕妃沉聲道:“也正是因為這樣——你一字不言,弘晝都要鬨到皇上麵前,本宮才更加心驚膽戰!還不知道他為了你,往後又要與五福晉生出什麼事兒來!”
裕妃抬起手,冰冷的手指覆蓋著石氏頎長的脖子上。
石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裕妃的聲音如哄勸誘惑一般,低不可聞地對石氏道:“好孩子,弘晝如此待你,難道你就不希望他能家宅安寧,在他皇阿瑪麵前也有份好麵子——不是麼?”
……
今年中秋,宮裡的戲班子分外熱鬨。
其實滿清從入關後,受漢文化熏染,曆代皇帝都喜歡看戲。順治帝喜讀《離騷》、漢樂府等,並令樂者譜之以宮中雅樂。
康熙帝將教坊司改名為“南府”,隸屬內務府,讓民間藝人進宮,教習年輕太監和藝人子弟,還派人下江南尋找教習。
胤禛當皇子時,康熙爺就曾經讓他詢問過南府教習,有關戲劇的問題。
但是今年中秋,出了一件事兒,胤禛在宮裡觀看雜劇《鄭儋打子》,有個戲子扮演常州刺史鄭儋,唱腔相當出色,滿場喝彩。
胤禛也十分高興,當即就命人給了許多打賞。結果這個戲子本來便是京城裡的紅角兒,又受到天子恩賞,一時得意忘形起來,竟然就著鼓點噔噔噔地行到了胤禛麵前,還一甩袖子,當場就抑揚頓挫地問了皇上——現任的常州刺史為何人?
吉靈當時在旁邊,就被雷了個外焦裡嫩。
但是被雷完之後,她不僅立即替那人捏了一把冷汗——你說你在戲裡扮演常州刺史也就罷了;演完了戲居然還敢跑下來問皇上……真是陶醉在藝術的氛圍中,還是紅角兒膽子太大,習慣性地就上前和觀眾的互動了?
可是下麵喝彩叫好的這位“觀眾”可不是普通人,是天子啊!
果然胤禛當時就黑臉了,冷冷道:不過一個小小伶人,哪來的資格擅問朝廷之事!
宮裡的藝人竟然涉政,此乃歪風邪氣。於是下令將此人杖責三十大板,隻剩下了半條命,將他轟出宮去。
吉靈在旁邊看得出來:他原本就估計想直接將此人杖斃,結果話到嘴邊了,他看了一眼吉靈的肚子,改成了打三十大板——三十大板下去,存活率一半一半吧。
能不能扛得住,就看自個兒的造化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