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1 / 2)

初代名媛[80年代] 雲水枕 22635 字 4個月前

“你怎麼能這樣?”章年沒忍住,直接開口道:“你就因為他那張臉,就要跟他結婚?”

章年眼睛裡就寫著“你瘋了嗎”四個大字,他感到匪夷所思,但凡章漾給個彆的什麼說法,他也就信了,可眼下聽著耳邊這麼理直氣壯的“我看上他臉”的話,章年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見過男人見色起意的,哪裡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的雙胞胎姐姐也能這樣,居然對一個男人見色起意,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同情季行止。

章漾點頭,“不行嗎?”

章年:“……”

這需要問嗎?這怎麼行的?

可章漾打了個哈欠,從凳子上站起來就要推著他出去,“我困了,先睡會兒。”這模樣,顯然是不想再跟章年探討關於季行止的事。

章年沒辦法,隻好轉身下樓。

章漾是擔心再被章年追問兩句露出破綻,她和季行止商量好是一回事,但要是被家裡知道,可不好交代。

等到外頭的夕陽將樹影投撒在章漾床頭時,她這才從床上醒來。下午她哄騙章年離開的借口說要午休,沒想到躺在床上,真還睡著了。

她睡覺之前沒有拉窗簾,隻有一層薄紗在窗戶處。

田格的玻璃窗沒有關嚴實,外麵的晚風吹了進來,將白紗吹得在半空中飛舞,連帶著天花板上的三葉吊扇也被吹得“吱呀”轉動。

章漾睜著眼睛醒神,當樓下傳來幾道有些陌生的聲音時,她這才從床上擁著被子坐了起來。

章漾本不想理會,沒想到很快她就聽見了章年的聲音,她乾脆站起來,朝著窗口走去。

樓下院子裡站著章年和一群跟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章年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大好。

陳思南用肩懟了懟好友,“你這又沒輸,怎麼還悶悶不樂?”

今天下午,章年衝到季家找季行止比槍,兩人直接去了射擊場,這消息一出,可把大院裡熟悉的人興奮壞了。

可不論是季行止還是章漾,兩人都沒有透露出丁點關於娃娃親的事,這可讓一乾人抓心撓肺。當章年今天下午去找季行止時,所有人都在看好戲。

季行止是什麼人?自從進了軍部,狂掃各大軍事比賽獎項。章年雖說不專攻體能,但也絕對不差。兩人去射擊場比拚,那還能為什麼?當然是為章漾。

“沒有贏,就是輸。”章年說。

彆人看不出來,但他怎麼會不知道季行止最後一槍,分明就是讓了自己,這才有了平局。

一個前麵每一槍都十環的人,最後一槍隻打了七環,誰信?

不過這對他來說不是最要命的,不論是季行止還是他,都知道他擰巴彆扭是為什麼。季行止隻用了一句話,就讓他不戰而敗。

“上次籃球場,彆忘了你說答應我一件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和你姐之間的事,彆插手。”

季行止在跟他錯身時,就說了這兩句話。

章年額上青筋兀自凸起,那雙垂放在軍褲中線的手不自覺握成了拳頭。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當初想要用來牽製季行止的條件,最後反而成了對方來牽製他的尚方寶劍。

他不是什麼市井潑皮無賴,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承諾過的事情,當然不會否認。但季行止提出來的要求,簡直就是拿著一把小劍,在他心頭紮窟窿。他向來不管旁人的事,隻有放不下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姐姐,但現在卻不被季行止要求不能再插手。

陳思南跟他從小一同長大,對章年很了解。章師長在

部隊的名頭的確響亮,但名頭響,對家裡而言並沒什麼作用。從小章年就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大房子裡,章師長時常忙得一周也不見人影,唯一能讓章年感到安心和溫暖的,就是來自章漾的電話。

或許是雙胞胎的感應,章漾的電話總能在章年心情最低沉的時候打過來。

章漾在章年心裡,分量可不隻是一般的家人。

如今章漾好不容易回國,還沒在家呆兩天,就要成為彆人家的新婦,對方還是他一直不放心的季行止,章年心裡不得勁也是正常。

“章年。”

就在陳思南想著應該怎麼安慰自己好兄弟時,這時候從樓上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章年在這時候跟他一起抬頭,看著窗邊站著的人,眼神微閃。

“姐。”在外麵,章年還是很願意滿足章漾喜歡當姐姐的派頭,他老老實實叫了一聲。

陳思南也跟著抬頭,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章漾本人,他先前隻聽了大院裡見過章漾的人的描述,當看清楚窗邊站著的人時,他心裡微動,沒想到真人如此姝麗。隨後,陳思南就垂下了目光。

章漾才睡醒起來,長發散漫落在肩頭,穿著鬆垮的睡衣,外麵套著一件外袍。烏黑的發絲映襯著雪白的肌膚,色彩對比強烈,衝擊視覺。

章漾頷首,“你朋友?”她目光在陳思南身上輕輕一掃而過。

章年“嗯”了聲,“這是陳思南,他們家在你離開後搬進來的,你應該不認識。”

這還是章漾回來後,第一次聽到章年主動提起他身邊的朋友,她淺淺一笑,“有時間叫你朋友來家裡玩。”

說完後,她又叮囑了兩句讓章年早些回家吃飯,轉身回了屋去。

“那就是你姐?”陳思南隨口問著說。

章年點頭。

“看不出來你們是雙胞胎。”陳思南說,他早就知道章年有一副好相貌,彆看他一天在大院裡沒什麼好脾氣,但私下裡喜歡他的人可不少,但今日見到章漾時,他才發現什麼叫做人外有人。

章年聽見這話,臉上的陰鬱終於散了些,他挑眉,臉上恨不得直接寫上驕傲,“我姐好看多了,不像也正常。”

這幾天時間,章漾都早出晚歸,二樓的書房裡也堆滿了各種報刊雜誌。

婚事解決了,章漾騰出手來,有功夫好好琢磨報社的事。

章漾蹲在玻璃茶幾上,手邊放著不少紙稿,上麵密密麻麻寫著不少刊物的名稱和類型。

她這些天走訪了北京城裡大大小小的報亭,還有書店,買下了店家推薦的最暢銷的報刊和雜誌。章漾相信大眾的選擇,就是市場的選擇。既然這些刊物有這麼多人喜歡,那就說明當下大眾的口味就是如此。她們做B版報刊的,就應當順應當下大眾的喜好。

章漾做事時極為投入,不知不覺天色已暗。

家裡沒有旁人,章年最近有些忙,上周聯合演習,新興科技軍事設備起到了重大作用,他作為軍部的科技精英人才,複盤後,忙得很。

至於章師長就更不用多說,官職越高,事情隻多不少。

章漾沉浸在市場調研中,完全沒意識到現在幾點。

當門口響起規律的敲門聲時,章漾這才從浩瀚的報刊書籍中回神。

“哪位?”

她一邊說著,一邊準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可哪知道在茶幾旁邊蹲坐太久了,一起身,小腿就酸麻得厲害,還沒走兩步,章漾就自己撞上了沙發腿兒,“哎呀”一聲,先栽倒在地上。

這一摔,動靜可就有些大了。她在慌亂之中,手一揮,把茶幾上的煙灰缸給揮到了地上,玻璃物件頓時四分五裂,聲音脆響。

“嘶——”章漾眉心一皺

,她摔疼了也就算了,結果誰成想這煙灰缸掉下來砸得稀碎,玻璃碎渣從地上濺起,在她手背上劃了一道小口。

她本來就是禁不得疼的人,現在霍開了這一道小口,眼眶裡都有霧氣在聚集。

章漾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去開門。

在走去門口的路上,她心裡忍不住犯嘀咕,這是哪個缺德的來敲門,簡直就是跟她犯衝。

可一開門,章漾看見在外麵站著的季行止時,她臉色一愣。

“怎麼是你?”章漾沒多想,這話就已經直接出口。

季行止::“……”這話怎麼聽好像都沒有歡迎的意思,不過他沒計較,剛才房間裡發出的動靜他站在門外也聽得清楚,下意識季行止就低頭朝著章漾的腳踝看去,“摔了?”他問。

季行止見她看了過來,沒多繞圈,直言道:“吃飯了嗎?我媽讓我來給你送餃子。”

說起來這事兒還是季夫人的安排,自從那天季行止回家後,告訴家裡人自己跟章漾的婚事照舊進行後,最開心的可能就屬他父母。原本章漾就很得長輩的歡心,如今兩家的小輩還能結為連理,自是令人高興。

眼下哪怕章漾還沒過門,季夫人儼然已經將章漾當做半個女兒。今晚家中做了不少蒸餃,季夫人就指揮著季行止來章家送吃食。

季行止過來時,有看見章家客廳裡亮著燈。他在部隊,消息比章漾還靈通,最近這段時間,章師長和章年估計都來不及趕回家裡吃飯,家裡隻有章漾一人。

哪知道對方似乎並不怎麼期待自己的到來。

可下一秒,季行止就看見在自己麵前的姑娘衝著他盈盈一笑,眼睛變得像是月牙,彎彎的,驟然一看,乖巧可愛。

“你快進來呀,我還沒吃呢。”章漾說。

這親切的態度,好像前一秒鐘不耐煩問出那句“怎麼是你”的人完全是兩個人一般。

章漾是真沒吃飯,她忙著工作,一不留神,進入到“廢寢忘食”的狀態。直到季行止過來,被後者手中的蒸餃香味勾起了肚子裡的饞蟲,她才恍然自己餓了。

季行止默然片刻,他覺得自己好像又對章漾多了一分認識。

小狐狸變臉的速度,挺快。

沒見到餃子之前,完全就沒想過要讓他進門,見到餃子後,那態度簡直截然不同。

雖說計較起來沒意思,但頭一回,他發現自己還不如一盤餃子時,這種體驗也很是新奇。

季行止沒生氣,倒是在心裡覺得有幾分好笑。

這一頭的章漾似乎擔心他臨時變卦要離開一般,直接伸手就拉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將人拖進房間。

奈何章漾的那隻手實在是太小巧,沒能完全握住。

在春夜,章漾的指尖還帶著些許涼意。季行止一年四季,渾身都暖烘烘的,現在也不例外。

當手腕處傳來柔軟又冰涼的觸感時,季行止驀然一下,感到有幾分不自在。他幾乎從來沒有跟女子有過什麼接觸,這樣的感受,很陌生。

好在很快,季行止的注意力就被跟前一瘸一拐的身影吸引了去。剛才章漾一個人坐在茶幾處,隻開著一盞小燈,但現在季行止來了家中,客廳的吊燈也被打開,地上的狼藉也一並落進了他的眼睛裡。

“你受傷了?”季行止目光再次轉移,最後落在了章漾拉著自己手腕的那隻小手上。

章漾皮膚雪白,雖然隻是被玻璃渣劃了一條很細的口子

,但手背上出現一道血痕,就格外明顯。

季行止一眼就看見。

章漾被這話打斷,才鬆開拉著季行止的手。她心裡嘶了聲,她忍不了一點痛,但是在不太熟悉的季行止跟前,哪怕像是上一次她手腕都被人販子用麻繩磨破皮紅腫起來,她也不會吭聲。現在也是一樣,章漾搖了搖頭,“一點小傷,沒事。”

季行止又盯著她的腳踝,“扭到了嗎?”這一回,季行止不等章漾再拒絕,他將手裡的鐵鍋隨手放在了飯桌上,然後一手架住了章漾,不由分說:“你先坐到沙發上去,我看看。有的人在扭傷腳後,會習慣性崴腳。”

他一旦強勢起來,章漾也沒辦法,最後兩人還是走到沙發處。

扶著章漾坐下後,季行止繞過那一地的玻璃渣,蹲下來,示意章漾抬腿。

章漾在家裡穿得隨意,她早就習慣了吊帶外麵加一件薄薄絲滑的睡袍,但對於季行止而言,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季行止幾乎是在蹲下來那瞬間,就覺得不太合適。他現在跟章漾之間的距離算很近,都能聞到對方身上淺淡的但始終縈繞在鼻端的馨香。而章漾的那截小腿現在伸出來,在膝蓋處,絳紫色的絲綢裙擺搖曳,那顏色將章漾的皮膚襯得更瑩白。這場麵,讓他覺得莫名香豔。

章漾一腳踩在季行止的膝蓋上,這場麵,有些撩人而不自知。

季行止不知道彆的年輕姑娘是不是也像是章漾這樣從頭到腳都精致得很,他先前還沒注意到,章漾的腳趾頭上,也染著一層肉粉色光亮的指甲油,看起來有點可愛。

他隻看了一眼,立馬收回了目光。

“腳踝沒扭傷,不過你剛才摔得這一跤有點狠,膝蓋現在有點腫,擦點藥,不然明天就會烏青。”季行止說。

章漾就算是神經大條,現在在頭頂分外明亮的白熾燈下,她的腳踩在季行止的軍褲上,腳心處能感受到跟前男子大腿結實的肌肉和滾燙的溫度,也意識到有點不妥。

可在人前示弱是不可能的,章漾還維持著麵上的鎮定,一邊聽著季行止的話,一邊點頭,“哦。”

可她能控製住表情,卻有些控製不住身體本能的小反應。

比如,現在她忍不住蜷縮起了自己的腳趾頭。

那十根粉嘟嘟的腳趾頭,就在季行止的軍褲上,跟貓爪子一樣在,抓了抓。

正準備起身去給章漾找藥的季行止,在這瞬間感受到大腿上傳來的若有似無的酥癢感,差點一僵。

季行止沒能在章漾臉上看出來有什麼異常,反而在對上後者那雙盈盈有水光的清亮的大眼睛時,後者像是在詢問他怎麼了一般。季行止隻暗想是自己想多了,站起來低咳一聲,“你家醫藥箱在什麼地方?”

章漾指了指雜物櫃,她說不定還沒季行止清楚。

好在這家裡是章年收拾的,部隊裡出來的人,可能有點什麼整理癖,東西放置規整得一目了然,很快季行止就拿著一瓶紅花油折返回來。

按照老一輩的說法,紅花油要在傷處用勁兒揉開,這日後才好得快。

季行止擰開瓶蓋,直接遞給章漾。他雖說答應了跟章漾結婚,但兩人之間是有約定,彼此心裡都清楚他們就是應付家裡人,並沒什麼真情實感。那像是這樣上藥的事,他也不好主動來做。

章漾也沒有覺得季行止的動作有什麼問題,她怕疼,現在膝蓋一處都已經變得紅腫,就算是走路都覺得疼,更彆說要用勁兒去揉傷處。所以接過了紅花油後,她倒了些在手心裡,輕輕地抹在了傷處,然後吹了吹。

季行止是見章漾行動不便,站起來走到飯桌跟前,將剛才那口雙耳鐵鍋端過來,放在茶幾上,方便章漾。結果剛走回來,他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小姑娘,就用著雪白的掌心,輕輕地將

紅花油貼在膝蓋上。這動作,簡直就是假把式。偏偏章漾自己還做得認真得很,絲毫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季行止有點看不過去,他原本打算送了東西就走,可章漾的動作,讓他猶豫了一瞬。

“你這樣不行。”季行止直接開口說。

章漾“咦”了聲,順勢抬頭看著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滿是疑惑。

季行止心裡歎氣,他告訴自己,反正日後他跟章漾也算是名義上的夫妻,現在多關照對方也是理所當然。他坐到章漾身邊,拿過茶幾上的藥瓶,倒在自己掌心,“忍著點。”

在季行止這話話音剛落時,他的手掌心就用力在章漾紅腫的膝蓋處揉了起來。

那痛感,直接讓沒一點準備的章漾叫出聲。

霎時間,那雙大眼睛裡就蓄了淚。

季行止沒抬頭,他隻想三兩下揉開淤血完事兒。可是被他大掌抓住的小腿,柔軟的觸感總是在不經意間攻擊著他的心神。

當季行止鬆開手時,他抬頭在看見章漾那張臉,不由一愣。

章漾除了最開始沒有防備,因為太痛叫了一聲後,就一直咬著唇沒吭聲。可是季行止的手勁兒的確大,她又真怕痛,忍不住就紅了眼睛。

現在她這副模樣,就像是一隻被欺負的小兔子,哪裡還有之前的狡黠?

就,看著怪讓人心疼的。

“還好嗎?”季行止皺著眉問,他頭一回遇見擦個紅花油都能哭出來的人,一時間開始有些懷疑自己剛才的手勁兒是不是真的太重。

章漾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腿,還不停吹著氣,好像這樣就能把痛感給吹沒了一般。在聽見季行止的話時,她頭也沒抬,沒好氣道:“你多用力你不知道嗎?”

剛才那瞬間,她都覺得是自己被季行止逮在手裡的小雞仔,想跑都跑不了。這人的手怎麼生得那麼大,一巴掌居然就完全捏住了她的小腿,讓她動彈不了半分,想逃都逃不掉。

“抱歉。”季行止真以為自己剛才太用力,臉上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他實在是沒有跟章漾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打交道的經驗,反正看著小狐狸的眼睛都紅了,便覺得那肯定是自己不對。

季行止在廚房洗了手,然後拿了碗筷,主動將鍋裡的蒸餃挑出來,然後放在章漾手中,那動作看起來有些笨拙,但似乎帶著那麼點討好的意味。

“先吃點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生氣。”季行止說。

他這話說得格外正經,好像真是在認認真真給章漾提出什麼可行性的建議。

章漾在聽見這話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雙眼睛裡還有些霧氣,但卻已然帶著笑。

季行止將碗筷放在章漾手中後,就又拿著掃帚,開始打掃地上的碎玻璃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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