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你快醒醒!”
陸雲真感覺夢裡的莫長空和平時不一樣,失去理智,狂躁凶殘,就好像《動物世界》裡的那些陷入特殊時期的大型猛獸,分不清敵我,分不清男女,分不清對象,直接把他當女人了。
他有些暈乎乎,腦海裡浮現出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曾經銘刻在身體裡的久遠記憶——他居然有些慶幸莫長空發作的對象是男人,是自己,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還能內部解決,否則就是嚴重犯罪,事後要帶著徒弟去磕頭道歉,以死謝罪……
陸雲真思考了一秒鐘,然後覺得自己是個傻子,就算他是男人,精神強韌,意誌和身體都撐得住,但師尊被發瘋的徒弟當成女人用,還是很可恥的啊!要是被人知道了這種事,他還有臉見人嗎?!
這到底是什麼陣法?太奇怪了!
陸雲真嘗試用力抓咬扭打,想讓對方停下來,可是,傷痕和疼痛起了反作用,讓野獸更加亢奮了,事情變得更加混亂。
封閉的洞窟外隱隱傳來男男女女的笑鬨聲,好像是采藥的修士靠近了這邊。
陸雲真害怕極了,他死死捂著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緊張得渾身發抖,唯恐被發現自己和徒弟之間的事情,好不容易等聲音遠去,他嘗試喚醒莫長空的神智。
可是沒有用……
陸雲真決定自救。
他在黑暗不停摸索著,忽然摸到了一把冰冷的利劍,悄悄地握入手裡。此時的莫長空身上沒有設防,露出無數破綻,他隻要……狠狠的一劍捅出,捅死或者捅成重傷,就可以結束噩夢了。
遇到這種事,捅傷對方,製止暴行也是應該的吧?
可是,劍握得很緊,遲遲沒有刺出。
他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
莫長空身經百戰,戰鬥本能深入骨髓,他感覺到殺意,動作頓了頓,最終沒有反抗,沒有掙紮,他微微仰起頭,毫無遮擋地將脖子和要害全部露出來,順從地等待著屠刀落下……
歡愉帶來痛苦,死亡才是解脫。
這是莫長空真正的心嗎?
陸雲真握劍的手在微微顫抖。
黑暗中,有滴冰冷的水珠從高處掉落在他的乾涸的唇間,緩緩滲了進去,帶來苦澀的鹹味。他緩緩地伸出另一隻手,認真摸索著,竟在莫長空的臉上摸到了一條不知何時出現的淚痕。
陸雲真不能相信這一切。
他的長空是劍靈,意誌如鐵,不畏疼痛,不管遇到再恐怖的敵人,都會笑著碾壓過去,不管遭受多重的傷,都毫不在意,削肉斷骨,抽筋扒皮,全部麵不改色。
他的長空是劍靈,孤傲不群,張揚跋扈,從來不在任何困難麵前低頭,不管遇到什麼麻煩,不肯服軟,倔強得就像岩石,他的心很簡單,像聳立在蒼茫大地上的雪峰,乾淨純粹。
他的長空是永遠不會哭的……
他的劍怎麼能哭?
“師尊……”
這是劍發出的悲鳴聲。
陸雲真再也無法忍耐,他鬆開了握劍的手,長劍再次落入黑暗裡,消失不見。
他緊緊地抱著高大的男人,主動吻上了溫涼的唇,然後一點點吻到濕潤的睫毛,輕輕地舔去了那滴淚的所有痕跡,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長空,我是自願的……”
“所以,彆難過……”
……
陸雲真在夢中驚醒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中午,他睡在酒店的房間裡,窩在柔軟的被子裡麵,身體沒有什麼不適,就是還留有不少餘韻,眼角帶著淚痕。
眼淚倒不是痛出來的……
夢裡的疼痛雖然很難受,但還在他能堅強忍耐的範圍,就當受傷了……但是後期他居然有了感覺,太難以忍受,他羞得不想活了,拚命拒絕,瘋狂逃避,然後被狠狠按回去,就像不想登山的人硬被拖到山頂,強行領略風光。
太可怕了,直男怎麼可能對這種事有感覺?還是被自家徒弟……尊嚴儘失,他羞愧得哭了出來……
他拒絕這種失控的快樂,寧願承受更多的痛苦。
為何會做這種夢?
幸好,夢境很快變得模糊,身體殘留的餘韻漸漸褪去,恍惚的神智恢複後,他感覺好了許多。
陸雲真擦掉淚痕,揉揉紅腫的眼角,偷偷摸摸地鑽出被窩,想把弄臟的衣服和床單“毀屍滅跡”,驚恐地發現莫長空就坐在床邊,用繃帶包紮手上不知怎麼弄出的傷痕。
莫長空起身:“師尊,你醒了?”
陸雲真抱緊被子,遮住狼狽,渾身僵硬,唯恐被看出破綻。他磕磕絆絆地問:“你,我發,發生什麼事了?”
莫長空黑著臉,指了指牆角:“他的錯。”
陸雲真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胡綏在牆邊跪鍵盤,麵壁思過……他看見師尊醒來,瞬間變回毛茸茸的小狐狸,眨巴眨巴金色的眼睛,抖著耳朵,可憐兮兮道:“師尊,我再也不敢了。”
莫長空見他賣萌求饒,抄起煙灰缸砸過去,狠狠訓斥:“變回去,跪好!”
陸雲真滿臉迷惘……
兩個好徒弟,一個站著一個跪著,連吵帶罵,總算把事情給他圓圓整整說清楚了。但是,兩人背後偷偷達成了合作協議,莫長空答應不升級做爸爸,同意交出玉簡,配合調查,胡綏幫他瞞下那些破事,讓師尊心無芥蒂地過日子,重新恢複無劍峰當年的快樂時光。
所以,整件事被刪了一點點細節,變成胡綏對大師兄有舊怨,打擊報複,最終冰釋前嫌。然而……兩人打架的時候,胡綏爆發求生欲,開啟了無數青丘陣法,滿山亂丟,什麼類型都有,壓根兒就沒過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