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下的錯誤太難堪,真相會對長空造成二次傷害。世上不會有人相信他自願放棄本命劍,真心做一個好師尊,他所有對長空的好都會被曲解成彆有用心,想要重新收複這把桀驁不馴的劍,重攀劍道巔峰。
所以,雲真仙君不願把真相告訴任何人。隻保留師尊和徒弟,最簡單的羈絆。
莫長空張了張嘴,想說自己不在意,可是……過去的他並非如此,偏執敏感,對世界充滿不信任,但凡感覺到一絲惡意,便會長出刺來。
他無法相信有人會無條件對他好。
他不習慣人類的生活,不明白人類的情感,戒備著所有的事情,尤其討厭這隻乾乾淨淨,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小白狗。他最害怕的是自己喜歡上對方,轉頭又被拋棄。
師尊花了很多時間,付出很多努力,才讓他卸下戒心,露出柔軟,相信對方的真心。
若是,師尊說自己是他的劍……
莫長空想了許久,搖搖頭,那時候的他,肯定會把對方當騙子,和那些想強行契約,操控他的身體的混蛋沒有區彆,會進行激烈的抵抗。
隻有現在的他,經曆了那麼多風雨和磨難,懂得善意,徹底看清了師尊的心,看清了自己的心,才會無條件地相信和接受一切。
洞窟裡的氛圍依舊很安靜。
莫長空的視線落在師尊身上,忽然不再糾結。
“劍池初遇,血池重逢,身份不同,表達方式不同,心動的感覺卻是一樣,”他低聲笑道,“原來,我每次都選擇了你;我很高興,每次都選擇了你。”
陸雲真也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對。”
現在的兩個人,清楚彼此的心意,不會再有什麼隔閡和誤解。
“閉嘴,閉嘴,不準胡說八道!”
阿黍極憎恨這樣的感情,表情變得難看,他用銳利的聲音劃破了寧靜的氣氛,叫道,“你是個慣會撒謊的騙子,編出來的故事,我一個字也不相信!”
這事否認了他一輩子的認知。
太討厭了!
他堅信是自己先遇到莫長空的,而雲真仙君是仗著自己的高貴身份,強行奪走他在汙穢中唯一“同伴”的“混蛋”。
“長空是被汙穢隱藏著的珍寶,你卻是從外到內都肮臟的垃圾,所以,你們不是一樣的東西。”
陸雲真再次強調。
“你就算想模仿我,也不像吧?我哪有那麼娘炮?不對,新時代了,何學姐說娘炮這個詞用著對女孩子不尊重……讓我想想,應該是陰柔?古怪?”
“反正不對勁,你看著和整容一樣。”
“矯揉造作,太難看了。”
腦海裡的記憶太多,有點混亂,他自言自語般的嘀咕,音量不大,嘲諷力度卻極大,傳到阿黍的耳裡,刺得他渾身難受,滿肚子的怨恨無從吐起,想要反擊,也找不到著力點,反反複複能拿出來說的,也就是師徒之間的那點舊事。
陸雲真滿臉無辜,隨便他罵。
莫長空看見師尊無所謂,臉皮也厚了。
現代社會可好了,新聞資訊發達,但凡會上網,什麼感情糾紛沒見識過?什麼奇怪的癖好沒被挖掘出來?前陣子,他還看到東洋國有個宅男和二次元手辦結婚呢,師尊說,他們倆爬個床,都上不了社會新聞,頂多被村裡老頭說幾句世風日下。
師尊還說,這隻老鼠手上也沒有留影之類的法器,沒有證據,如果敢到處瞎說,就讓胡綏把公關團隊的水軍搞來,網絡節奏帶起來,黑的都洗成白的。
師尊無所不能,太厲害了。
……
“那個叫金玉奴的家夥,替姓龍的凡人死了吧?真可惜,我本來想把他的魂魄毀掉,卻來不及。”
阿黍汙言穢語地罵了許久,用儘攻擊的方式,看見兩人無動於衷,越來越焦躁。明瑾的生命力越來越弱,樹根在源源不絕地抽走巨龍枯骨裡的封印之力,連接魔界的結界越來越薄,甚至能看見裡麵魔物的猙獰麵孔,它們在拚命擁擠,想第一個衝入凡間。
他忽然意識到,陸雲真在不斷說話,是早已看穿了自己的計劃,想拖延時間,等待魔界通道徹底打開。
“廢話,你派出纏山魔,虐殺無劍峰的弟子,搞那麼多事情,不就是為了激起我的怒火,想要引戰嗎?”陸雲真看著明瑾身後的通道,冷靜地分析,“可是,巨龍骨的結界,已脆弱得不堪一擊……我猜測,不管是攻擊你,還是攻擊明瑾,都會讓結界崩潰,把罪孽加在我們身上。”
老天爺是不講理的!
正如莫長空斬了炎山山脈,就算是無心之舉,生靈塗炭的大部分罪孽也落在了他的身上。如今,阿黍再次設下了陷阱,若是他們師徒倆做出任何與弄斷玉虛山脈有關聯的事情,魔族衝出結界的罪孽,也會算他們一份。
他們倆一個在服刑中,一個剛剛刑滿釋放,都是有前科的人,若是再次犯法,必定從重處理!所以,哪怕是多增加一點罪孽,也是很危險的行為。
“海平市連帶周圍,好幾百萬人口啊。”
“這份罪孽,實在太大了。”
“你自己受著吧,我萬萬不敢碰。”
陸雲真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