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長空有點迷惘。
師尊的上一個輪回裡,他還知道自己是條狗,知道大概的內容,現在他完全不清楚是什麼情況。
寒冬臘月,夜黑風高,他穿著黑色織金描繪著獸紋的華麗袍子,佩著長劍,站在偏僻郊外的某座宅子的圍牆上,眼前是蹲在破柴房裡麵,穿得破破爛爛,因為尿濕了褲子,哭得直打奶嗝的師尊幼崽……
師尊哭得太委屈了。
莫長空腦海一片空白,不再考慮情況,他見四下無人,迅速跳下牆頭,把師尊抱進懷裡試圖安慰,奈何他真的不會哄因為失禁的師尊,上次遇到這情況,還是萬年前,他表現得特彆失敗——師尊說是難受出來的,他堅持是快樂出來,爭執不下,他就強行把師尊拖過來又嘗試了幾次,要辯證,結果不了了之……
往事不堪回首。
當然,他現在還是認為師尊在撒謊。
這次的情況肯定不一樣,畢竟師尊才三歲多,根據他極其有限的帶師弟的經驗,應該是生理結構和自製力不成熟引起的睡覺失禁現象。
賀錦年和阿綏都尿過。
全部是師尊處理的,他毫不關心,連看都沒看一眼,導致現在很抓瞎。
莫長空試圖對師尊講道理:“你是三歲的男子漢了,就算尿褲子,也不能哭鼻子。”
師尊哭得更凶了。
莫長空覺得自己安慰得可能不對勁,畢竟師尊要麵子,好幾千歲的人了,在床上失禁也會哭鼻子。
他決定換個思路安慰:“失禁不丟人,人類的男人本來就很容易失禁,習慣就好,就算失禁再多次,我也不會笑話你。”
師尊根本聽不懂。
這事太難了,比殺一百隻魔物還難……
莫長空記得師尊的命格是克六親,沒有父母,而且小小年紀就穿著破爛,獨自被丟在柴房,也許是被虐待了。他依稀記得人類社會有未成年保護法,這種情況是要剝奪監護權的,便理直氣壯地把師尊抱起來,□□偷偷帶走了。
牆外麵,站著一圈人,打扮得奇形怪狀,手持各種兵器,愣愣地看著他和他手裡的孩子,紛紛發出靈魂疑問:
“教主?”
“咱們不是要屠陸狗滿門嗎?”
“你不是要搶月靈姑娘嗎?”
“你抱著娃做什麼?難道是私生子?”
莫長空大怒:“什麼私生子?”
幸好,虛擬的回憶世界裡,人物關係稍微有點不講邏輯,就算有不同,也不會扯到奪舍上去。他黑著臉聽大家七嘴八舌地說了許多,總算拚湊出事情的全貌。
他沒有學過凡間的曆史,時間搞得不太清楚。總之,現在是大楚朝,尚武成風,江湖有很多門派。他是光明神教的教主(也稱魔教),占據西南,為非作歹,勢力滔天。最近,他“愛慕”武林第一美人蕭月靈,向蕭家強下聘禮,訂了吉日,結果蕭月靈不甘嫁給惡霸,便給他戴了頂綠帽,跟陸家三少爺私奔了。
教主受了男人的奇恥大辱!
光明神教是來找場子的,忠心耿耿的教徒們,義憤填膺,要為教主報仇雪恨,血洗陸家莊。
陸家莊如臨大敵,人心惶惶,莊內哭聲震天,所以沒空管丟孩子的事。
什麼渣男?求愛不成要滅門?
莫長空聽得臉都黑了,這種欺負女孩子的垃圾事,是他能碰嗎?!若是讓師尊醒過來知道了……起碼要挨半個月的嘮叨!橫豎師尊到手了,還管光明神教乾什麼?
他轉身就走,忽然感覺懷裡的師尊動來動去,似乎很不舒服,又回過頭來,想問問人類怎麼處理幼崽,也許不太適合餐風飲露?
莫長空遲疑道:“我想……”
他不善和人打交道,還在組織語言。
陸家莊的大門打開了,穿著白衣的女子衝出來,手裡拿著匕首,對著他哭喊:“我把命給你,求你饒過陸家莊老少。”
莫長空震驚:“等等,彆亂說!我……”
這個黑鍋他可背不起,奈何他沒遇過這種陣勢,不太明白這些人類女人在想什麼,感覺要陷害他是渣男,挨師尊罵。
懷裡的師尊“哇”地一聲又哭了起來。
莫長空趕緊手忙腳亂地哄。
“靈妹!不要!”緊接著,陸家莊裡又衝出一個年輕的男子,抱著白衣女子,拔劍怒道,“我陸□□就算死,也不能讓魔教狗賊如願!”
莫長空抱著孩子,茫然不知所措:“等等,我現在……”
光明神教的教徒們已勃然大怒,左右護法請戰,要教訓這對狗男女。陸家莊的好漢們拚死抵抗,戰火點燃,熱血沸騰,到處兵器交織的聲音。
師尊受驚,哭得更響了!
無劍峰有規矩,做人要講道理。
“吵死了,安靜!”莫長空忍無可忍,單手拿了根棍子,把兩方都揍得頭破血流,然後按在地上,嘗試跟這群不講道理的人講道理:“告訴我,尿布怎麼換?!小孩怎麼哄?!該吃什麼?喂什麼?!”
他花了不少時間,男女平等,老少一樣,總算把道理給掰扯明白了。
大家安靜下來,看著他懷裡眼淚汪汪的娃,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出,問什麼答什麼,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莫長空趁機搞清楚了師尊的身份,說是陸家的家仆之子,叫陸雲真,智商有點缺陷,傻乎乎的。前陣子父母意外身亡,他被其他下人嫌棄,趕到柴房生活,好心的廚房嫂子給他一些吃喝。
師尊變傻子了,怪不得會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