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楊新洲?”
江楚林遲疑地問道,眼前的年輕人眉眼周正,五官俊朗,臉上神情雖然溫和,但是雙目卻炯炯有神,而且身上還有一種讓人心折的氣勢,這還是小時候一起光著屁股跳河裡洗澡的夥伴嗎?江楚林突然有些不敢認。
而楊新洲也認出來江楚林了,他們年紀相仿,又是一個村的,小時候還一起撒尿和泥,一起光著屁股洗澡,雖然隔著五年的光陰,但是還是能夠認出來的。
“是我,楚林,咋把車停在這了?需要幫忙嗎?”
楊新洲一說話,江楚林便確定這就是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小夥伴了,於是高興地把手一揮:“沒事兒,我就是看著你眼熟,剛剛離得遠沒有看清,所以就專門等了你一會兒,趕緊上車,咱們一起回去。”
楊新洲嘴角抽動了下,這人還真閒,不過他也不是二愣子,雖然在部隊上五年了,但是人情世故並沒有丟,最後還是跟江楚林道了謝:“謝謝你啊,楚林,要不是你,我得走著回去了。”
江楚林臉上笑開了花:“好說,好說!”
等楊新洲上了車,他還遞了一支煙給他,但是他沒接:“我不抽煙。”
江楚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部隊上不讓抽煙?”
楊新洲搖頭:“沒這規定。”
“那你咋不抽煙了?”江楚林問道。
這下輪到楊新洲奇怪了:“我什麼時候抽過煙?”
“你忘了,咱們小時候把乾樹葉子碾碎,然後用舊報紙卷成煙,學大人抽煙,差點燒了大隊的糧垛的事兒了,後來被當時的老支書逮著,咱們在大隊廣場上被大人拿著鞋底子抽屁股嗎?當時明明你爹揍得最輕,偏偏你哭聲最大最慘,最後老支書對你的處罰最輕。”
猝不及防地被小夥伴揭黑曆史,楊新洲內心有些酸爽,幸虧就他們倆人,要不然他端正嚴肅的形象,直接會碎成渣渣。
於是他強行挽尊:“那都是小時候不懂事,哪裡算抽煙。”
“那後來咱們長大後呢,我可是看見你不止一次地買煙呢,不抽煙,你買煙乾啥?”
楊新洲想了想,大概知道了他看見他買煙是什麼時候了,那時候年輕見識少,聽說男人的友誼是從一根煙開始,便開始屯煙,打算在部隊上用煙交朋友,可是到了部隊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新兵禁止抽煙,他的煙剛進部隊就被沒收了,雖然後麵還回來了,但是新兵期已經過去,他已經適應了部隊的生活,也交到了朋友。
他也更加明白了,部隊上是講究實力的,而交朋友更是貴在真心,這煙也送給了幾個吸煙的戰友。
往事不堪回首啊,而江楚林見楊新洲無話可說,便自以為說贏了,正打算取笑楊新洲兩句,便聽楊新洲說道:“說來,我當初買煙的時候,好像碰到過你被隔壁村的春妮兒攔著說話,後來你們咋樣了?”
江楚林把頭一扭不想說話了,春妮兒絕對是他的黑曆史,長得倒是不錯,去她家提親的人不少,就是不知道她為啥相中了他,非要嫁給他,特麼還挺敢提條件,進門就分家,還要單門獨院地過日子,養父母可以,就是不能養他妹妹,美得她,不養妹妹,養她啊。
雖然她現在早就嫁人了,但是提起那段被她圍追堵截的日子,他還是覺得隔應。
車廂裡有了一陣短暫的沉默,最後還是楊新洲打破了沉默:“大林子,我爹娘還好吧?”
往日的稱呼一出口,江楚林也不再置氣了,大男人嘛,哪有那麼多的矯情,於是回道:“福叔和香嬸兒身體挺好的,就是你家新澤和新雨也挺乖,在學校經常被老師誇獎。”
楊新洲的嘴角翹了翹,離家五年,雖然有書信聯係,但是就怕親人報喜不報憂,一回來就得到好消息,心頭哪能不高興,而也因為高興,所以忽略了江楚林的話裡,隱去了他姐姐的消息。
“新洲啊,明天早上我回縣城,你要去縣城的話,就去我家找我,總比坐公交車方便。”
車開到村口時,江楚林說道,楊新洲沒有拒絕,他明天要去城裡醫院,讓醫生給他爹看看腿,給他娘看看眼睛,兩位老人的身體是他內心最深的牽掛。
而楊新洲離開後,江楚林把車頭一拐,很快便到了自己家門前,停好車,他手裡拿過一個包袱,那裡麵是他給妹妹買的營養品,專門給她補身子的。
下了車,他腳下的步子不停,很快就提著包袱進了家門,一進門就扯開嗓子喊:“珊珊,我回來了!”
彆的人回到家,都是首先喊爹娘,但是江楚林一回家來,張嘴就喊自己妹妹,爹是個大忙人,平常不在家,喊也是白喊,自己娘,喊一聲,就得挨獅子吼,隻有自己妹妹關心自己風塵仆仆的辛苦。
“哥,你回來了,渴不渴?餓不餓?先喝點槐豆茶,我去給你做飯。”
江楚林雖然很享受自己妹妹的關心,但是他可舍不得自己妹妹受累,趕忙攔住她:“不用忙了,我回來的時候,在單位吃過了的。”
然後便把包袱裡的麥乳精和奶粉遞給妹妹:“這些記得喝,喝完了,哥再給你買。”
江楚珊需要這個,也不和他客氣,不過還是笑著說道:“謝謝哥,你對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