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儘情發泄的聲音中, 還夾雜著劣質床板搖動的聲音,吱吖吱吖的,好像老鼠在啃東西一樣的聒噪,尤其是程文博躺在木製的床上,那種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響起一樣, 讓他根本彆想進入睡眠。
他拍了拍牆,可是那邊的聲音頓了一下, 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臥.槽,還有人聽牆角呢,可激動死老子了!”
聲音不減反增,程文博卻不敢在這樣的旅店裡麵去找彆人的麻煩,隻能捂著有些冰冷的被子強迫自己入睡, 隻可惜, 那聲音持續了半夜, 一直到後半夜,他才進入了睡眠。
冬天的水刺骨的冰冷,唯一放在屋子裡麵的熱水壺也壞了, 去找老板換了幾個, 也都是壞的,他隻能忍著水的冰冷, 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連暖氣都沒有的家裡, 牙齒凍的發疼的打理乾淨了自己。
他要去見陳旭, 就不能那麼邋遢, 程文博在中午的時候將鑰匙還給了老板, 背著書包走出招待所的時候,卻聽到背後傳來了一聲充滿著嘲諷的議論“沒錢還事多。”
他拚命的咬著牙,才沒有回去跟那個老板翻臉,他現在的主要目的是找到陳旭,其他的,等他翻身了,再來收拾他們。
豪華的彆墅區展露在眼前,即使是冬季萬物凋零的時候,裡麵的雪都白淨的不像在人間,更是遠遠能夠聞到梅花的味道。
程文博扯著書包背帶,有幾分的緊張,他好不容易才打聽到陳家是住在這個彆墅區的,馬上要見到陳旭的預感讓他又是高興又是緊張,眺望了一下裡麵,程文博朝著大門的地方走了過去,想要進去的時候,卻被一根警棍攔住了。
一身製服的保安上下打量著他道“這裡閒雜人等不能進入。”
程文博感覺到了他態度的漫不經心,咬了咬牙,看著那警棍,到底還是低聲道“我在這裡有認識的人。”
“誰啊?有門禁卡麼?”保安顯然不太相信。
程文博幾乎是麵紅耳赤道“是陳旭,他是我同學。”
“陳家少爺我倒是認識,”那保安說道。
程文博驚喜道“是吧,我就知道。”他興高采烈的就要往裡邁步,卻再次被保安攔住了。
那保安抖了抖腿,看了他一眼道“可是吧,這小區裡麵,一年到頭假裝認識的,什麼追債的,尋仇的,追星的,都說認識的人在裡頭,這樣,你要是認識呢,就給他打電話,讓他跟我說兩句,我就放你進去,要是打不了電話,就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
程文博眼睛已經閃過一絲被羞辱的憤怒,卻隻能暫時忍下,放軟了態度道“我手機丟了,能不能借你的手機給他打個電話,我記得他的手機號碼的,不信的話,我來報,你來撥都行。”
那保安本來吊兒郎當的神色變了一下,看了他兩眼,也怕他真的認識人,取出了手機道“行吧,你報號吧。”
程文博連忙報出了那個他已經可以倒背如流的號碼,看著那手機嘟嘟的響著,心情有幾分的急迫。
而在A市的高級酒店,陳旭卻站在一個中年男人的麵前被訓話。
“你玩女人,男人,爸都沒有說過什麼,但是你竟然玩到商陸老婆頭上,商家是好惹的麼?你不知道你這麼一鬨,給陳家帶來了多大的麻煩,”中年男人抬了一下手杖,似乎氣不打一處來。
商陸這個人,在商圈裡麵的名聲,幾乎是跟商家並重的,憑借的不是彆的,而是他的能力,現在的商家看似是被商海掌握著,可是商陸手裡的人脈和財富,也同樣是不可估量的。
雖然說剛開始是打著商家的旗號,但是那個男人有多凶殘,前幾年敢跟他打商戰的人現在提起來,沒有不灰頭土臉,忌憚非常的。
也就是這幾年,他似乎對於商業圈沒有那麼感興趣,隻一心去經營自己的醫院,但當年的威名,從來沒有人敢忘的。
之前他那個弟弟惹過商陸一次,那個男人給予了警告,錯在他們,他自然避諱其鋒芒,結果弟弟的事情剛過去沒有多久,他兒子又放話直接要搶商陸的老婆。
那不跟在老虎嘴上拔毛一樣麼,換作是他,他都不能忍。
事情一出,還不等他反應,陳家股價就出現了暴跌的跡象,而本來在散戶手中的股票,卻收攏到了一個人的手上,並且迅速的累積,直接奔著他們而來,會用這麼乾脆手段的人,除了商陸,沒有彆人。
惹了老虎,怎麼都得出點血的,他隻能儘力的彌補,不讓這事做絕了。
也幸好商陸似乎對於陳家沒有太大的興趣,提出了讓陳旭過來道歉,並永遠不再騷.擾舒夏的條件,這才算完。
“我跟你說,麵子什麼的不重要,就算人家讓你跪下來磕頭,你這頭也得給我磕,”中年男人鄭重其事道“要不然陳家就算能拚個魚死網破,你還想以後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就彆想了。”
“可是爸,我是真的喜歡舒夏的,”陳旭不甘心道“憑什麼讓我拱手相讓。”
中年人的手杖敲在了他的腿彎處,讓他直接跪了下來,氣憤道“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人家是合法夫妻,你是第三者,那舒夏喜歡你麼?人家對你沒興趣,就你一腦門子的熱,玩女人把你腦子都玩的全是水是吧,你要真有能耐,自己出人頭地,讓陳家超過商家,把人搶過來,沒能耐,還靠著你爸頭吃飯泡.妞,就給我乖乖的低頭認錯,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卡凍結了,是死是活你自己看著辦!”
手杖敲在了陳旭的麵前,他十分不甘心的低下了頭來“爸,我知道了,我去跟他道歉,但我要回去就跟你學著經營公司。”
因為勢力而對他喜歡的人放手,他不服氣,他要讓舒夏刮目相看,他要讓商陸在他的麵前低下那不可一世的頭來。
隻是舒夏,想到他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他就恨不得撕碎眼前的一切。
“你說你這,你要是喜歡上彆人多好,非要喜歡商陸的老婆,”中年男人對於他的決心有些驚訝,同時又在歎氣,不過轉念一想,能夠被那頭老虎看上捧在手心裡麵的人,他兒子看上,其實也不奇怪。
“我隻要他,”陳旭冥冥之中感覺,舒夏本來就應該是他的,而不是那個姓商的男人的,這種感覺來的奇怪,可是陳旭知道,如果他這輩子得不到舒夏,那他這輩子都不會過的安穩。
中年男人歎氣,陳旭兜裡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他掏了出來,看了看上麵陌生的號碼,接通了問道“誰啊?”
“啊,陳少爺,陳少爺真是您啊,我是您小區的保安,這塊兒呢有一個人說要找您,”一個略帶點討好的聲音傳了過來,似乎在問詢旁邊人的話“對了,你叫什麼?”
“我叫程文博……”這句話伴隨著淡淡的風聲傳到了陳旭的耳朵裡麵,讓他瞬間眉頭皺的死緊。
那邊保安傳來了幾聲驚呼“你彆搶啊,這我手機……喂……”
“喂,陳旭,我是程文博,我想見你……”程文博的話語中帶著哭腔,可是讓陳旭聽了,卻有一種被癩.皮狗纏上的惡心感。
他看了一眼對麵的父親,不耐煩道“你怎麼跑我家裡去了?”
“我想見你啊,都是因為舒夏,你才會被退學的,我那麼長時間不見你,你在哪兒呢?你出來,我們見見麵好不好?”程文博哀求的聲音從聽筒裡麵傳了出來“我把鋼筆弄丟了,那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嗚……”
陳旭的父親隱約聽到了聲音,猜到了什麼情況,站起了身來肅著臉道“又是你玩過的亂七八糟的人,趕緊給清理乾淨,我先走了。”
門被關上,陳旭聽著那頭不斷的哀求聲,冷笑了一聲道“你彆求我了,我求求你了行不行,彆纏著我了行不行,我他.媽看見你就覺得惡心,還有,程文博,你放清楚自己的定位了沒有?我說過我喜歡你麼?一個垃圾,也敢在我這裡賴上,你是真想被退學是吧。”
“陳旭,你說什麼呢,”程文博聽著那話,感覺好像最後的希望都要被剿碎了“我真的喜歡你,舒夏他不喜歡你,我喜歡你不行麼?我願意當他的替身的,真的……”
“你他.媽.的真讓老子倒胃口,我實話告訴你吧,我陳旭要找什麼替身沒有,還用不到你,睡過你兩次就覺得自己要上天了,也不想想自己幾斤幾兩,我告訴你,你要是好聚好散,咱們還有的說,”陳旭嘲諷的笑了一聲,淡淡的威脅道“你要是還繼續糾纏,你覺得退學無所謂,你家裡人呢,你應該不想讓你家裡人知道吧。”
“不想……”程文博的聲音不像剛才那麼激動了,甚至帶了點飄渺的感覺,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道“陳旭,你彆告訴我媽,我不想……”
“所以,就彆再來找我了,我真瞧不上你,”陳旭一想起自己曾經把那樣的人當做舒夏的替身,就覺得惡心,覺得程文博惡心,也覺得自己惡心,那個時候,真是昏了頭了。
“那你現在在哪兒呢?”程文博的身體在寒風中顫顫巍巍“陳旭,我就見你最後一次。”
他不想被退學,不想他媽知道,如果被知道了,他的臉就丟儘了,他媽……
“我在A市呢,還是彆見了,好聚好散啊,你把手機給那個保安吧,我跟他說兩句,”陳旭腦子轉了幾下說道。
程文博答應了,陳旭聽到那個保安的聲音的時候,聲音堪稱冷酷“把人給我趕走,什麼垃圾都往我麵前獻呢,要再我從你這裡收到他的消息,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是,陳少爺,”那保安聽著電話的掛斷,看著一旁期待的程文博,抽出了身後的警棍道“我還以為什麼人啊,原來就是個被拋棄的鴨子,趕緊滾,陳少爺發話了,要再看見你,直接弄死你,滾!”
警棍上閃著電花,程文博瑟縮著肩膀後退,在那個保安快步朝他走過來的時候,大叫了一聲,朝來路跑了過去。
……
獸人懷孕的時間隻有三個月,這樣的時間,真是讓舒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算上在學校參加期末考試的時間,再加上放假兩個月的時間,差不多等他開學的時候,孩子就出生了。
隻不過懷孕時間縮短,肚子裡麵的孩子成長的也快,他感覺自己的肚子就跟見風漲一樣,一天一個樣,不過期末考試結束又過了半個月,肚子就隆起了一大截。
“感覺跟啤酒肚似的,”舒夏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現在偶爾能夠感覺到孩子活動的痕跡,不痛,就是很微妙。
“啤酒肚哪有這麼圓的,”柳梓君看著他隆起的肚子,心裡估摸著這孩子生出來可能是個普通人類。
一般而言,出生就是獸型的孩子在肚子裡麵占的地方很小的,就像她當初懷著商晨的時候,從懷孕到出生,她的肚子也隻是微微的隆起,而像舒夏這樣快速隆起的,孩子一般都是普通人。
雖然舒夏這樣高的受孕率一般生出的都是高資質的獸人孩子,但是如果是普通人,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商海家的寶寶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是普通人,柳梓君也同樣的疼愛,就像是當初商陸想要娶還是普通人的舒夏一樣,對於獸人,商家並沒有過分強求的。
柳梓君從來沒有認為普通人型的孩子比不上獸型的孩子。
畢竟在沒有獸人之前,誰還不是普通人呢。
舒夏如果真生出一個普通人類的孩子其實也好,這樣她那個二兒媳婦,說不定心裡會平衡一點兒。
“也不知道生出來是男是女,”舒夏慵懶的窩在沙發上,身上還蓋了條毯子,整個人感覺都有些軟綿綿又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柳梓君心裡是想要個女孩兒的,她自己生了三胎,都有男孩兒,商薔跟商陸是一胎出生,雖說是個女孩兒,可那跟附帶的似的,更是因為長姐的緣故,性格硬是比男人還要厲害,哪裡像個女孩兒。
舒夏性好,脾性也溫柔,要真生個女孩兒,說不定真能養個小棉襖一樣的女孩兒出來,那可太討人喜歡了。
“我?我想如果是個女孩兒挺好,”舒夏笑道“如果是個女孩兒,跟弟弟年齡又近,能當哥哥一起相處,男孩兒女孩兒都有了。”
他倒是真是這麼想的,如果是個女孩兒,上麵有個哥哥,那一定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這個沒準呢,說不定不止生一個,”柳梓君看著他隆起的肚子笑道。
“希望吧,”舒夏沒有把這個期冀放在心上,雙胞胎哪是想生就能生的。
滿桌的酒菜,上的都是溫熱滋補的菜,舒夏進去的時候,隻粗略掃了一下,估摸著一桌子菜就不下萬元,陳家的道歉來的比他預料之中遲了一些,但是誠意看起來還是比較足的。
孕期將近一半的肚子已經掩藏不住,舒夏在商陸的攙扶下在座位上落座,看著對麵一看就是父子的兩個男人點了點頭。
按理說,接受冒犯之人道歉,可能需要拿點喬,隻是舒夏對於那所謂的道歉本來就可有可無,如果不是因為商家的麵子的事情,他甚至寧願睡一覺,也不想來參加這種場合。
“商夫人一看就是年輕有為啊,”陳旭的父親陳億一臉笑容的稱讚道,他之前還琢磨著兒子喜歡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美人天仙,那簡直把他迷的魂兒都不要了,並且這個人還能夠讓商陸神魂顛倒。
之前了解的都是信息,小小年齡能夠將餐廳經營的有聲有色,客源不斷,的確是有點本事的,比他年輕的時候要出色,而真正見到以後,他才發現,眼前的少年的確長的很好看,比之那些所謂的偶像明星,也是沒有絲毫遜色的地方的。
而比起他們還需要修飾而言,少年的麵容天生的精致,不帶任何的缺陷,甚至於因為眼角眉梢淡淡的疲憊,而帶著一種慵懶的氣質,隻恬淡的坐在那裡,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陳億桌子下踢了腳目不轉睛的兒子,笑嗬嗬道“商夫人,犬子年輕,不知道輕重,上次那是純屬於唐突冒犯,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他能夠察覺到陳旭的視線,商陸自然比他看的更清楚,冷哼了一聲坐下道“看來道歉的誠意不夠。”
陳億被他這麼說,臉上的笑意不見散的,一旁的陳旭卻明顯的咬了咬牙,又被父親踢了一腳,才低下了頭道“對不起,我不應該騷.擾舒夏,”今天的恥辱,日後有機會,他一定會百倍奉還。
“舒夏,我對不起你,”這句話他是真心的,他不應該去找什麼替身,也不應該在追求舒夏的時候還在身邊放什麼人,現在想想,都是因為那個時候他對於自己太過於自信和花心,才會讓他所求不得的。
隻不過看著舒夏明顯隆起的肚子,他還是覺得眼睛一陣的發澀,他喜歡的人跟另外一個人結了婚還懷了孩子,他卻還要在這裡道歉祝福他們,這輩子,都沒有比眼前更讓他憋屈窩火的事情了。
所以,他一定要超過眼前這個男人,這樣舒夏的目光,才有可能移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