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互相打量持續了約莫一分鐘左右。
或許是裴安竹衣著乾淨、舉止得體,直接超過了裴家人原先對她的期待,以至於家主裴進昌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回來了就好,過來坐吧,先吃飯,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談。”
“陳嫂,給她拿一副碗筷,然後收拾一間房出來。”
他願意好聲好氣對這個女兒說話,就是看在她並非穿的破破爛爛,言行舉止也不是畏畏縮縮。
看起來,似乎並沒有那麼上不得台麵。
若真是如此,那他的計劃和安排會更順利一些。
裴進昌的話仿佛破開了這凝滯的空氣,像是一個開關,讓周雅蘭也緊跟著表態:
“你叫安竹是吧?我是你母親。”
“裴煜。”旁邊的大少爺也言簡意賅地開口,自我介紹。
裴安竹看著這三個人,似乎態度都挺友善的,沒發生那種“看不起鄉巴佬真千金所以神色厭煩、態度不耐”的戲碼。
就連裴煜,也跟那些真假千金文裡的哥哥不一樣。
至少他沒有惡狠狠地警告她:
“我隻有裴明珠一個妹妹,你最好記清楚自己的身份。”
看起來挺正常。
可是,這種友善也隻是表象。
他們沒有一個人離開椅子——
若是真正心疼親生女兒在外受苦的人家,看到親生女兒回歸家庭,少不得要放鬆心神、喜極而泣。
要麼給予剛回來的女兒一個擁抱,讓她感受到親人的溫暖。
要麼愧疚的問問她在外麵過的好不好,讓她知道補償的心思。
哪怕沒有相處過,但正常的父母也不會是這種態度:
客氣又生疏。
就好像這不是他們的女兒,而是遠道而來的某個客人,但因為這個客人目前對他們來說還有用,便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
更何況,裴進昌還吩咐家裡的傭人收拾一間房,若是他真的期待女兒的回歸,這間房應該早做準備才是。
短短片刻功夫,裴安竹就把這家人的態度給摸清楚了。
她的目光在這三個人的臉上掃過,把他們的麵相看的清清楚楚,隨即更堅定了她的想法,於是她開口道:
“裴先生,裴夫人,裴少爺。”
“這裡也沒有外人,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不是來認親的,而是來還你們生育之恩的。”
“裴夫人十月懷胎,把我帶到這世上,給了我生命,這份恩情我認,也必須得還,至於其他的咱們就不要多牽扯了。”
“你們未必想認我這樣一個出身鄉野、上不得台麵的女兒,我也不想多你們這些並不熟悉的親人。”
“你們若是有需要我做的事,可以儘管說出來,在我能力範圍內,若是不違背法律,不違背道德,不給社會造成不良影響,我願意竭力相幫。”
“但幫了這一次之後,我與你們之間恩義兩消、因果了斷,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