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臉紅紅的,盯著對麵天空殘留的一點夕陽,靜待他的表白。
身旁人躺在草地上,依舊閉著眼,落日餘暉灑在他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光,隻聽他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怎麼?試卷沒寫完,想轉移注意力?”
陳塵轉頭盯著他:“那你剛剛為什麼突然抱我?”
謝忱抬手用手背擋住了眼睛,嘴角一扯,哂笑了下,說:“對不起,我們假洋鬼子,貼麵吻都很普通。”
陳塵小下巴一抬:“你們普不普通我不知道,但是你剛剛抱我了。”
謝忱:“照你這麼說,我得對從小到大擁抱親吻過的兩百名女士負責。”
陳塵沉住氣,又問:“那你現在不正不常的樣子是乾嗎?”
謝忱:“針灸暈針,很正常。”
夕陽收回這一天的最後一絲殘照,溫柔的光暈沿著層積的雲朵染紅半空。
此時,始終緊閉雙眼的少年緩緩睜開眼睫,原本清澈的眼白布滿了細蛛絲般的紅痕。
謝忱撐起身,看了一眼正在生氣小刺蝟,說:“你覺得有人抱一下你,就是喜歡嗎?”
陳塵盯著他的眼睛,心裡那個叫做委屈的氣泡,忽地越長越大,擠到五臟六腑,終於“嘭”地一下,破碎開來。
在四肢百骸裡,蔓延開來。
陳塵吸了一口,迅速爬起來,瞪著謝忱:“……我哪裡不好?你是不是瞎?”
罵完也不顧身後人的反應,她直接轉身跑掉。
少年仰麵將自己摔躺在河岸邊,聽著水聲,看著晚雲,輕歎:“也許我真的會瞎呢。”
***
接下來幾天,陳塵都當他是空氣。
為了不讓爺爺奶奶看出來端倪,她上學和放學,還是會和他一起走。
隻是,不和他說話。
甚至,目不斜視。
謝忱就一路靜靜地跟在她身後走,她上車,他就跟著上,她要拐去便利店,他就等在外麵。
謝忱知道她是生氣的,也知道她在生什麼氣。
可是,他從沒哄過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哄?
何況,一個也許明天就看不見一切的人,拿什麼去哄?
而陳塵真的氣死了,這塊木頭,冰塊,都這麼多天都不理他了,竟然連句對不起都沒有。
後來,陳塵決定跟自己和解了。
算了,不要這個人的對不起了。
她也不要喜歡這個人了,反正也就剛剛喜歡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一點點,也就是剛萌芽,剛萌芽的東西,是可以被“掐死”的。
那個擁抱,就當……就當跟一隻狗狗抱了一下吧。
可那時候的她,並不知道,就這一點點的喜歡,今後會燎完她心中的曠野。
陳塵跟自己和解完,當天的課間休息就去找班長講題。
班長是個戴眼鏡的男生,平時不怎麼說話,見到陳塵問題目,還愣了一下。
在他心裡陳塵是個耀眼的女生,平時基本不會和木訥的他說話,所以傍晚謝忱去班級門口等她的時候,就發現她對麵坐了一個男生。
一邊推著厚厚的眼鏡片,一邊紅著臉在給他的小刺蝟講題。
班長講得很認真,生怕陳塵沒聽懂,又細細再講了一遍。
可她哪是沒聽懂,是餘光裡有個人站在教室門口,她壓根沒聽班長在說什麼?
謝忱在門口足足等了四十分鐘,等陳塵慢吞吞地收拾好書包,麵無表情的走過他麵前的時候。
謝忱知道,如果他再不做點什麼,就真的要失去這隻小刺蝟了。
那天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華燈初上,陳塵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眼前霓虹燈光一路閃爍,突然有人牽起她的手。
陳塵下意識地就想甩掉那隻手:“乾什麼?”
冷戰既然已經打破,那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陳塵抽回手:“不要動手動腳啊,我們國人沒有這種禮儀的,你去和彆人貼麵吧。”
謝忱沒聽,拉住她的手,迅速給她戴上了一條涼涼的東西。
陳塵看著手上的這條手鏈,明知故問道:“這是什麼?”
謝忱幫她扣好搭扣,看著她的眼睛:“禮物。”
“道歉的禮物。”
“對不起。”
陳塵摸了下那個四葉草的吊墜,之前的和解,在心裡一秒解除。
下了公交車,要走一段路,路邊停滿自行車和電瓶車,每輛車的車籃裡都塞了一張廣告紙,陳塵看了一眼,順手拿了一張。
一邊走,一邊在手裡折疊這張紙。
謝忱在一旁護著她,彆撞到對麵的行人。
沒多久,陳塵停住腳步,轉身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
謝忱接過,端詳了下,問:“這是什麼?”
陳塵說:“回禮。”
謝忱將手裡被折好的紙攤開,疑惑道:“垃圾包?”
陳塵:“對,把你的垃圾話裝回去。”
陳塵微仰著頭,眼睛透亮,在夜色下流光溢彩:“怎麼?不喜歡?”
“那還我。”
“喜歡。”
喜歡垃圾包,也喜歡你。
這晚沒有月亮,但月色很美。
和多年後的那天一樣,有人拿著一隻劣質的鑰匙扣,看著身前那股嬌俏的身影。
在心裡想,這是不是失而複得的信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