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這回眼底的黑暗是多久,也許可以很快恢複光明,也許一輩子就是一個瞎子了。
他好像毫無辦法,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這些詞語的多麵意思裡。
那麼虛無而又虛妄的願望啊。
那天,等陳塵去上學後,謝忱找陳爺爺幫忙打了個電話。
談氏那邊很快派人來接他,順便幫助他,將住了兩年的房間整理打掃乾淨。
臨走前,謝忱拜托陳爺爺,不要告訴陳塵,他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不要徒增她的傷心和眼淚。
可那時候他不知道,比起這些,被人無故留在原地,才是生命中最絕望的時刻。
她已經被留過一次了,這是第二次。
謝忱很快被接回美國接受治療。
每天十幾個專家會診,最後提出了兩個方案。
一個是立刻做手術,另一個是先做一下姑息治療,兩個月以後再進行手術。
雖說謝忱還未真正成年,但謝家的規矩,就是所有關於他自身的決定,都由他自己決定。
不管選擇了什麼,風險也由自己承擔,即便是關乎他一生的選擇。
最後,謝忱選擇了第二種方案。
一個月過後,謝忱的眼睛慢慢恢複了一些視力,依舊是模糊的影子,而且也不能用眼過度。
甚至,每天睜眼的時間都有規定。
謝忱想請假出院去買東西,謝母不同意,並且再三勸說,他想要買什麼,她可以幫忙去買,甚至可以讓商家送上門。
謝忱不要,堅持要出院。
最後謝母無奈,隻好向醫生請了兩個小時假,帶他去了一趟商場。
最後,謝忱選了一條圍巾,紅底黑字的款式,謝忱想象了一下,特彆襯陳塵的膚色。
他還趁有限的睜眼時間裡,親手做了一張賀卡和寫了一封信。
一封道歉的表白信。
他不知道,小太陽能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但是他思考了很久,她有權利知道他離開的真相。
他要真相交出去,把選擇權放到她的手上。
包裹寄出後那兩個星期裡,他每天都很忐忑,像一隻被放起來的風箏,在空中隨著風飄飄蕩蕩。
而你不知道,牽你繩子的那個人,會什麼時候來拉一下你。
提醒你,你還在她的手上。
他在包裹裡附上了美國這邊的號碼,手機更是24小時都不離身。
他怕錯過任何一個她會打過來的機會,甚至提前告訴所有人,不要給他打任何電話,以免占線。
可他要等的那通電話,始終沒有打來。
直到她生日那天,他沒有忍住,給林銳打了電話。
他想問問她,是不是還在生氣?
他想說一句對不起,還想說一句,生日快樂。
可是等林銳氣喘籲籲地跑到陳塵家,結果陳爺爺告訴他,陳塵出去了,不在家。
最後,林銳在外打聽了一圈,才在一個遊戲廳的角落裡找到陳塵。
林銳想將陳塵拉出來接聽電話,陳塵眼睛盯著遊戲機,冷漠拒絕。
她說:“不用了,你和他說我們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還有,就當我從沒認識過他。”
遊戲廳裡雖有些吵鬨,但那頭的謝忱,還是將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是想讓她拽一下他的線,可他沒想到,放風箏的那個人直接把線給剪斷了啊。
可是她做得很好。
他不怪她的。
如果換成是他,也許他做得還沒有這麼好。
他或許會更小氣一點點。
聽完那兩句話以後,謝忱輕聲對自己說,好的,然後主動掛斷了電話。
他知道了。
他會照做的。
他會努力做到老死不相往來的。
後來,陳爺爺去世的時候,謝忱代替謝爺爺回國了一趟。
陳爺爺的葬禮上,他遠遠地站著,看著。
看著他的小太陽傷心的哭泣,可是他不敢上前一步。
甚至,連一句節哀,都沒有當麵對她說。
在A市機場相遇的那一次,也不算是巧合。
陳爺爺去世之前,要求骨灰葬在A市,那次陳塵請假以後,就是去A市看望爺爺。
他也去了。
沒有與她照麵,就在她身後不遠處。
隻是沒想到,倆人會在機場裡那麼“偶遇”。
他想靠近,又怕打擾。
他儘量保持鎮定,淡漠,行為與當初那句老死不相往來匹配。
因為他不確定,她到底還需不需要他?
或者說,她的身邊還有沒有他的位置?:,,.,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