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1 / 2)

淩扶灼看到顧流風來了,很平靜地衝他招了招手。

顧流風心裡隱有些彆扭,麵上卻沒有帶出來,走到淩扶灼跟前,聽淩扶灼給他介紹坐在旁邊一副精英模樣的男人。

“宇光傳媒的總裁,也是我們劇組最大的投資人,秦宇軒。”淩扶灼對秦宇軒道:“這是飾演程何的演員顧流風。”

秦宇軒微微點頭致意算是和顧流風打了招呼,顧流風也沉默地站著,半點沒有上趕著和秦宇軒打好關係的意思。

秦宇軒做為資本大佬,想和他搭上關係,從他手上撈上好處的藝人如過江之鯽,自他到劇組對獻殷勤的人就沒有斷過,此時見顧流風這麼冷淡地態度,倒是有些新奇的多看了顧流風幾眼。

顧流風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再看秦宇軒,心裡暗自計較著淩扶灼剛才的介紹,對秦宇軒介紹的那麼詳細,給他的介紹卻是冷冰冰的‘飾演程何的演員’。

真是氣人。

淩扶灼此時進入工作狀態,根本沒有心思理會顧流風的小心思,他和秦宇軒打了一聲招呼,然後拉著顧流風和他說劇本。

這一場戲要注意的是很多細節的展現,而當淩扶灼說著‘當程何進入的時候要露出愉悅又痛苦的矛盾表情’時,顧流風根本沒有辦法保持鎮定。

他瞥了眼淩扶灼,卻發現這個老男人分明是一副正經地模樣,他的不淡定顯得是他心思不純。

秦宇軒在旁邊聽著,比顧流風的反應還要大一點,麵色咻得變的古怪,坐遠了一點。

正式開拍的時候,淩扶灼和副導演又交代了幾個細節,然後走進了被圈起來的拍攝場地,除副導演,主演還有秦宇軒,其他人都被清場出去了。

副導演一喊開始,淩扶灼整個人的氣質神態各方各麵都在瞬間轉變,其他人已經習慣了淩扶灼這種瞬間入戲的能力,秦宇軒卻是第一次見,眼中盛著驚訝和激賞。

這是一場很壓抑床.戲,是主角間爆發的最大的衝突,也是一次不可挽回的決裂。

顧流風原本有些擔心自己是否能演出那種殘酷感,但是一旦入戲,他發現淩扶灼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他內心暴虐的情緒,自然而然的做出了他應該做出的反應。

旁觀者清,副導演已經發現淩扶灼竟然是在帶戲,不由再次的刷新了他對淩扶灼演技的評價。

帶戲,這可是老戲骨的專利了,現在那些年輕人,能不把戲演尷尬就算是‘有演技’了,可不能指望他們還能有更深層次的演技。

偏偏一個青年導演做到了。

副導演抹了一把臉,看著屏幕裡淩扶灼的扮相,覺得吧,這薑導怕不是入錯了行,要是當年急轉直下的時候去當個演員,現在肯定也混得不錯了。

如果說副導演看的是演技,是鏡頭的美感,那秦宇軒這個門外漢就單純的是在看畫麵了。

他看過劇本,劇情有一種魔力,其中表現出來的情感衝突等等讓他印象深刻,這一幕戲他也記得很清楚。

劇本上說,沈溪在程何的身下就像是雪裡的紅梅,絕色惑人,可是又像是杜鵑泣血,淒美至極,是他生命最後的一次綻放。

這一夜過去,沈溪就沒了。

秦宇軒之前看這一段的時候沒什麼畫麵感,也難以想象一個男人能展現出這樣的美感,可是此時淩扶灼卻還原了那段文字中的韻味。

抑鬱脆弱的男人經受著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眼中的絕望令人心頭一窒,慘白的皮膚上泛著病態的潮紅,嘴唇已經被咬得鮮血淋漓,卻透出一絲淒美到極致的豔麗感。

他的身體上有很多程何留下的痕跡,淤青的,暗紅的,星星點點,這是淩.虐過後的模樣,可憐兮兮,卻又更加地加深了人淩.虐的欲望。

副導演看著差不多了,喊了停:“哢。”

他親自過去,和兩人說了幾個要補拍的鏡頭,索性兩人都還沒有出戲,再次入戲也不難。

在一切停止的時候,身心俱疲的沈溪卻沒有睡過去,而是撐大了眼睛,細細的,一寸一寸地描摹著程何的五官,很久很久過去,從眼中落下一滴眼淚。

那滴眼淚明明是無聲,卻又讓人恍惚間像是聽到了它落下的聲音。

副導演再次喊了哢,這一次是全部結束了。

顧流風抱著淩扶灼不肯撒手,有些分不清故事和現實。

淩扶灼讓顧流風抱了一會兒,發現顧流風頂著他的東西不僅沒有徹底消停,反而越發的抖擻。

考慮到秦宇軒還在,淩扶灼利索的將人推開,下床穿鞋,一氣嗬成。

顧流風躺在道具床上,呆呆地看著淩扶灼和秦宇軒一起離開的背影。

淩扶灼入戲快,出戲也快的不可思議,看他從容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個絕望的男人和他沒有半分關係,像是根本沒有入過戲。

顧流風心裡有挫敗,也有委屈。

這人竟然就這麼丟下他和彆人跑了,一次都沒有回頭。

——

晴朗的天氣,戶外太陽顯得有些刺眼。秦宇軒眯了眯眼睛,看向淩扶灼,沉聲道:“我還是小看你了。”

原本覺得淩扶灼不會亂來,真正看了現場的表演才發現,這人表現得比想象中的還要好太多。

淩扶灼站在他身旁,聞言點了點頭,半點沒有謙虛的意思。

秦宇軒抿唇笑了,他的視線不經意間瞥到了淩扶灼的領口處,很輕易的看到淩扶灼脖子和鎖骨上的一些曖昧痕跡,他知道這些大都是畫上去的,但是……

秦宇軒連忙瞥開視線。

他很欣賞這個男人,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這份欣賞產生什麼偏差。

秦宇軒打開車門,上了車,拉下車窗對淩扶灼道:“公映的事情我在爭取,但是最多爭取到國內兩個城的播放權利,以及海外,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淩扶灼點頭,道:“我的目的不在票房,要做好準備的是你。”

秦宇軒失笑,“也是。”畢竟他才是投錢又牽線的那個。

走之前,秦宇軒對淩扶灼道:“殺青之後辦個殺青宴怎麼樣?”

淩扶灼不喜應酬,但是殺青宴是犒勞一群演員和工作人員辛苦的,想想還是答應了:“好。”

三天後,《暗香魂》正式殺青,於殺青後的第二天晚上辦殺青宴。

這一天劇組裡幾乎所有的演員都到期了,這在彆的劇組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這都是因為在這個小劇組裡都是些小演員,新人演員,唯一的例外隻有顧流風。

《暗香魂》劇組從開拍到殺青都十分的低調,網絡上甚至沒有傳出任何的消息,雖然媒體們都在熱切的找顧流風到底在哪個劇組拍攝,但是找來找去,把那些稍微有些人氣的劇組都扒了一遍也沒找到人。

這場殺青宴依舊沒有起什麼波瀾,大家聚在包廂裡吃吃飯,喝喝酒,唱唱歌,放鬆之餘也有些傷感。

雖然在淩扶灼手下做事兒很高壓,但是不說薪酬給的豐厚,能學到更多東西,更重要的其實是一種和諧的氛圍。

大家或多或少都待過好些個劇組了,烏煙瘴氣的,規矩森嚴的都不少,氛圍這麼融洽的劇組是很少見的。

這天晚上,顧流風因為一個訪談節目沒來成。淩扶灼作為導演又是主演被集中火力敬了很多酒,他很少推拒,統統應了,喝進了肚子裡。

宴會散場,淩扶灼已經醉成了一團。

整個包廂大半都有些不省人事了,隻有沒人敢灌酒的秦宇軒還好好的。

秦宇軒讓人安排了一下這些人的住宿問題,然後親自扶著淩扶灼離開了酒店。

淩扶灼看似醉的厲害,意識卻始終保持著清醒。他借著秦宇軒做支撐點,卻沒有靠在秦宇軒的懷裡,一邊詢問係統:“檢測一下顧流風的位置。”

係統作為高級智腦,除了給任務者估測任務完成度,還有一些其他的小技能,比如可以檢測任務目標的大致方位以及距離。

“大人,目標離您大概有一千三百米,目前處於您的東南方向,以現在的移動速度抵達您所在的位置需要三分鐘。”

淩扶灼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後順著秦宇軒的攙扶上了車。

車上,淩扶灼打開了車窗,身體往車窗上傾斜,一雙眼睛半闔著注視著窗外的風景。

秦宇軒沒有急著開車,他看向淩扶灼,發現淩扶灼的眼睛比一般男人的要大一些,也要更加清,更加亮,黑白分明,此時眼中蒙了一層霧,微醺的模樣而已,不像是醉了。

秦宇軒眼帶試探,問:“你沒醉?”

淩扶灼微微轉過頭,眼睛眨了眨,沒回答,隻對他抿唇彎了彎嘴角。

這個笑容讓秦宇軒有瞬間的失態,他假咳了一聲,忘記了去追究淩扶灼是否喝醉的問題,說道:“我送你回家,告訴我地址。”

淩扶灼靜靜地看著他,原本的笑意看久了倒是覺得呆呆地。

很好,是真的醉了。秦宇軒吐了一口氣,打算把人送到酒店裡去。

淩扶灼扒在窗口吹風,秦宇軒勸了半天也沒有下車的意思,秦宇軒心一橫,直接把人拽了出來,然後攔腰抱起。

原本以為會很沉重,但是真的抱起來才發現這重量簡直輕地讓人皺眉。一個成年男人,個子也不矮,就算看著很瘦,但怎麼能那麼輕?

思及沈溪這個角色,或許淩扶灼是為了這個角色可以減重了吧。

秦宇軒驚訝也隻是一瞬間,在保鏢過來詢問是否要幫忙的時候搖了搖頭,將人抱緊了一些,朝酒店裡走去。

他剛垮進酒店的門,一輛低調的黑色橋車就停在了酒店門口,戴著口罩的顧流風從車上下來,大步的朝酒店走去。

顧流風原本是打算參加殺青宴的,但是卓長冬接到了一檔質量很高的訪談節目邀約,硬是求著他去了。

節目錄製結束,他就馬不停蹄的往約定好的酒店趕,但是當他打開包廂的門,隻看到一片狼藉。

桌上沙發上依稀還癱著一些人,穿著製服的服務員正攙扶著他們往外走,至於淩扶灼,他環視了一圈,連他的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