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七瞥了眼後視鏡,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怎麼還拉上手了!
方灼警告,“好好開車,看前麵。”
“是是是。”趙七縮起脖子,不敢再觸他黴頭。
回到大本營,之前躺在地上挺屍的人已經起來,地上的酒瓶子也收拾乾淨了。
見方灼進門,立馬整齊鞠躬,“老大好。”跟大片似的。
方灼壓住快上翹的尾巴,沉穩的“嗯”了一聲,示意趙七把人弄進房間。
男人躺在床上,眉頭皺得很緊,方灼親自打水給他擦身,經過鳥巢時不經意一撇,嚇得帕子都掉了。
“老大,醫生來了。”
趙七把一個老大爺帶進門,大爺身上背著破舊的醫藥箱,走路顫顫巍巍,從臉到手,皮膚已經褶皺成了枯樹皮。
方灼看他老得路都走不穩,伸手扶了一把,老大爺憤怒甩開,“不用你扶我!”
哦,想起來了,渣原主以為冰清玉潔的女人能拯救他,還強搶過民女,搶的就是這老醫生的孫女。
雖然後來把人放了回去,卻沒有人願意相信小姑娘是清白的。
小姑娘整整哭了三天三夜,還鬨過自殺。
方灼:“……”
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人命關天,老爺子並沒有因為私仇而磨蹭,迅速從醫藥箱取出儀器,開始診斷。
看到屏幕上飛快變化,並且不段飆高的數據,花白的眉毛猛地皺起,又若無其事的鬆開,最終化為嚴肅。
“這人我要帶回去救治。”
“不行。”人醒來跑了怎麼辦,方灼說,“就在這裡治。”
老爺子冷笑,“你這裡沒有足夠的藥物和設備,你想好,人要是死了,你的六萬星幣可就打水漂了。”
男人燒得厲害,背上又血呼呼一片,方灼嘴巴動了動,妥協,“三天以後我去接他。”
老爺子哼了一聲,趙七幫他把人背回家,另外又多派了兩個人監視。
疑似任務目標的人走了,方灼也沒閒著,他需要整頓原主留下的業務。
原主的收入主要是收取保護費,每月兩次,隻收錢,不乾事。
隔壁東街的人有事沒事跑來搶劫、打砸,原主不但不管,還帶著兄弟看熱鬨。
他除了身體有毛病,心理也有,就愛看人被欺負。
彆人越痛苦,他心裡越爽,每次看完熱鬨對他等同於一次x高-潮,而且還上癮。
不是一般的有病。
想起這些爛事,方灼就頭疼,問趙七,“咱們手底下一共多少人。”
“236個。”
方灼哇的一聲,立馬來了精神,“這麼多?”原來我還是個小霸王。
“是的,最近又新加入了幾十個,全是衝著你來的。”
方灼的手在扶手上敲著,“分配下去,每十個人一組,五個人一班,在各個街口24小時輪班巡邏,東街的人要敢過來,往死裡揍。”
趙七很詫異。
方灼淡淡解釋,“以前是我糊塗,既然收了錢就要辦事,才能可持續發展嘛。”
趙七辦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把事情布置下去了。
一號礦星的居民,並不是每個都是犯罪分子。其中有當年內戰時戰敗方的士兵和遺孤,也有被誣陷背黑鍋,或得罪權勢的良民。
他們千辛萬苦逃到這裡,雖然被迫遵守血腥的生存法則,但那顆想要安定的心一直都在,甘願花錢買平安。
可惜倒黴,偏偏遇上個垃圾街霸,大家心裡不滿,甚至動了把人搞死的念頭。
然而這兩天他們發現,自己交的保護費,居然開始起起作用了,東街的小癟三一踏入西街地盤,就被揍得嗷嗷叫。
關於民眾的反應,趙七全都記了下來,一字不落的跟方灼報告,等到他囉嗦完已經兩小時過去了。
方灼見他閉嘴,感覺又活了過來,“我的小奴隸怎麼樣了。”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剛派人接回來,已經給你送上床了。”
方灼急吼吼的站起來,“我先去看看。”
趙七合上報告,從褲兜裡摸出十來個安全套,一股腦全塞過去。
“老大你好好玩兒,不夠我再給你弄兩個來。”
大兄弟,彆說一把,你老大我半個都用不到。
方灼心裡苦,揣著套套走進房間,全衝進了馬桶。
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逆天,床上的人皮外傷已經痊愈,方灼知道他沒睡,把手伸了過去。
男人出奇的平靜,沒有任何正常人該有的緊張和不安,鎮定得可怕。
方灼沒有深思,對著小奴隸的反綁後腰的手又捏又撓,背過身小聲嘀咕,“怎麼樣?”
通訊器上出現一段數據波長後,233發來信息,【無法判定。】
說話間,頭頂的天花板上突然一震,就連吊燈都在搖晃。
很快就有保鏢衝進來,“先生,二少他拚命反抗,根本不聽勸。”
頭頂上又是一陣異動,聽著像是花瓶一類的東西摔碎了,其中還夾雜著打鬥聲和慘叫。
方灼微擰著眉,知道是周猝出事了。
而作為父親的人卻絲毫不擔心,反而衝保鏢大發雷霆,“一群飯桶!不行就上家夥!”
保鏢點頭哈腰,急急退出去。
周父回過頭,重新將視線落在睨方灼身上。
這小子長相實在一般,也就那雙眼睛還過得去,反倒是身材纖細修長,能加點分。周父理解不了男人搞男人的樂趣,但從保鏢口中得知,除去最近一周兩人關係降到冰點,之前相處確實不錯。
他從煙盒裡抖出一根煙,方灼從桌上拿過打火機給他點上,見他討好自己,心裡的火氣下去一半。
“替我賣命有個規矩。”
方灼鬆了口氣,知道他是不打算換人了,“先生請說。”
“不管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
“您放心,無論看到聽到任何事,我都會爛在肚子裡。”
——
平時站在彆墅外看守的保鏢都不見了,全被調上了二樓。方灼踩著打鬥聲上樓,一到走廊,就聞到一股血腥。
黑色衣服的保鏢們,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正在跟裡麵負隅頑抗的人對峙。
周猝如同一隻孤勇的野狼,站在狼藉的房間中央,渾身都散發著凶狠暴戾的氣息。他的顴骨青腫,眼角和嘴角破皮,白色襯衣被鋒利劃破,到處都是殷紅的血跡。
相比於他的鎮定,包圍他的保鏢們要緊張很多。一個瘦高個抱著麻醉搶靠近自己隊長,並把槍遞了過去。
“二少,得罪了。”保鏢隊長說完,嫻熟的瞄準,扣動扳機。
這一針下去,哪怕意誌再堅定,也會在十五分鐘內陷入昏迷。
方灼從保鏢間擠進屋的時候,針筒恰好從眼前飛過,周猝被七八個人圍困,行動受限,頸側動脈上被精準的紮了一針。
看見突然衝進來的人,他愣了下,凶戾的眼中有著難以察覺的難堪。
周猝拔掉注射完畢的麻醉針,抗拒的彆開臉,不肯看他。
“跟他聊得怎麼樣,給了你多少錢?”他語氣嘲諷。
方灼看著他身上的傷,沒吭聲。
周猝又說:“我知道你是他派來的。”
“不是,我是為你而來。”
周猝還記得,他第一次聽見這句話,是那天夜裡。身體再次陷入無邊的寒冷,意識也沉入深淵,這句話卻如同一把火炬,燃儘了一切黑暗。
他黯淡陰沉的眸光點亮了,又很快恢複死寂,不耐煩地開口:“你以為我會信你?滾!”
方灼往旁邊走了一步,好讓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不會滾,你教我。”
男人嘛,要麵子,被唯一的朋友撞見這種場麵,心裡一定很難堪,所以會做出一些極端的行為。方灼大度的選擇理解。
保鏢們圍成一圈看戲,其中一個不愛看戲的,獨自走到牆角,將帶銬子的鎖鏈拖過來,想等周猝昏迷,就給他戴上。
方灼瞥了一眼,鐐銬又黑又粗,這東西要是當情-趣道具,一出場怕是就能把人給嚇萎。
保鏢們五大三粗沒輕重,方灼擔心周猝會受傷,主動說:“你們出去吧,等下我給他戴上。”
周猝緊繃的臉更黑了。
方灼看見他拳頭上青筋鼓起,心想他不是要揍我吧。條件反射的伸手握住男人硬邦邦的拳頭,輕輕捏了捏。
小聲跟他咬耳朵:“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我就是想留下來陪你。”
見兩人親密的說悄悄話,保鏢隊長一臉惡心,說:“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方灼剛要把人安撫好,就被這人打斷了,臉色極其難看。就那麼一聲不吭的瞪著對方。
兩方僵持了快十分鐘,麻醉劑藥效生效了。眼看著周猝眼神開始渙散,那些人立刻擁上去,把他抬到床上,隨後粗暴的拽過鎖鏈,將銬子那頭圈住他的脖子。
方灼看著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這裡的人明麵上對周猝恭敬,但私底下沒把他當人。周父把兒子當成狗,他們也把二少當成狗。
臨走前,還有人故意拽著鏈子甩了幾下,嘴裡發出逗狗的嘖嘖聲。
閒雜人等稀稀拉拉的離開,房間裡沉寂下來。
周猝安靜躺在床上,方灼去樓下找來醫藥箱,動作輕柔的給他清理包紮傷口。然後就坐到一邊,掏出手機看233玩兒貪吃蛇,打發時間。
夜幕降臨,暗沉的藍色逐漸將晚霞覆蓋,天上升起一輪明月,沒有星星。
看著圓盤似的圓月,方灼才知道今天該是月中十五,又聯想到周父的種種行為,他兀自陷入了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就聽見鐵鏈的脆響。
周猝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床上坐了起來,正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盯著他。
方灼聞到危險的氣息,警惕地離開沙發,退到安全地帶,幾乎同一時間,周猝也從床上下來。他光著腳站在地上,低頭看著地板發了會兒呆,似乎意識不清。
方灼不敢靠近,隔著八丈遠說:“你沒事吧?是哪裡不舒服嗎?”
聽到聲音,周猝猛地扭頭看過去。
尖利、凶狠、血腥,各種暴虐的情緒糾葛在其中,方灼嚇得倒退幾步。正要往外跑,周猝突然衝過來,卻被鎖鏈牽製住,隻能隔著半米遠伸長手臂要抓他。
雖然知道他夠不到自己,方灼心裡還是害怕,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房間。
剛合上門,門內轟然巨響,鐵鏈在地上拖拉,發出暴躁又急切的鐺啷聲。
方灼心有餘悸的喘了幾口氣,下到一樓,發現今夜守衛的人比之前多,顯然是用來對付周猝的。他站在原地想了想,眼珠子一轉,跑去廚房把之前買的小零食全抱出來,打算找人嘮嘮嗑。
一開門,就看見有個壯漢正望著天,百無聊奈的抽煙。
“抱歉,你不能出去。”保鏢伸手攔住。
方灼一笑,“我沒打算出去,就是太無聊,找你聊聊天。”
隨後從旁邊拉過來一張小幾擺到門口,放上零食。
“大哥您站崗辛苦了,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伸手不打笑臉人,保鏢很快就在方灼的討好和勸說下,敗下陣來。兩人一邊吃一邊天南海北的聊天,直到最後方灼才點明主題。
“其實我挺害怕的,你說二少會不會把鏈子扯斷,跑出來啊。”方灼說話的時候,聲音發緊,一雙桃花眼泛著霧氣,看著的確很害怕。
保鏢擺擺手,“哪能啊,那鏈子是老板特意找人訂做的。彆說是個人,就算是隻熊都不可能掙斷。”
方灼拍著胸口,誇張的鬆了口氣,“那就好,二少那樣子太嚇人了,跟瘋了差不多。我剛還擔心他會殺了我呢。”
周猝總是一副誰都看不上眼的樣子,幾個保鏢也早就看他不爽了。聽方灼這麼說,保鏢立刻把他劃到我方陣營,不屑的嗤笑,“他算個屁的二少。”
方灼:“什麼意思?總不會不是親生的吧。”
保鏢壓低聲音,“我聽說他就是個私生子,連族譜都沒上。”
關於這點,從周丞對周猝的態度,多少能猜到一點。
方灼對這個消息並不驚喜,又問:“那周二少這是又狂犬病嗎?怎麼不找醫生來看?”
保鏢其實也不清楚,但大家平時湊到一起就愛聊些有的沒的,自然也討論過這個問題。
“我跟你說件事情,千萬彆拿去問人,就當個故事聽。”
方灼連連點頭,“你放心,我絕對爛在肚子裡。”
保鏢壓低聲音,說話的時候語氣拖長,跟講鬼故事似的,“我們哥兒幾個討論過,得出的結論是,周二少就是個倒黴鬼。”
“怎麼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