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真假世界43(1 / 2)

再蘇就炸了[快穿] 朝邶 10249 字 3個月前

方灼垂著眼摳著手指, “然後呢?”

“管家跟你說過吧,我從小身體不好, 每個月都會有次例行檢查。”顧沉的聲音很輕, 但熟悉他的人都能感覺到, 此時此刻,男人的情緒並不好,像在壓抑什麼。

方灼眼睛垂的更低了,摳著手指點點頭。

“那天我常去的醫院因為突發事故,沒法做檢查,隻能臨時去了公立醫院,等候檢查報告的時候, 有個小孩子突然跑過來, 拉住我的手……”

那時候的顧沉, 完全沒有小孩子該有的活力, 陰沉可怖, 連傭人看了他都覺得害怕。

他們在私下裡議論,說少爺那雙眼睛真可怕, 死氣沉沉, 走路也輕手輕腳, 跟鬼一樣, 他爸媽會不會是他克死的。

這樣的話,顧沉聽見很多次, 他就站在轉角, 看著那些人一臉嫌棄, 越走越遠。

他其實是麻木的,哪怕父母過世,也不見得有多傷心。

管家說那是因為他還小,不懂事,不明白死亡的意義。

可是隻有顧沉自己清楚,他什麼都明白,有時候也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個感情欠缺的怪物。

方灼是除了管家以外,第一個願意帶著善意觸碰他的人。

當他的手被那隻小手拉住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小手的主人情況並不好,有點發燒,額頭和臉上還帶著傷口。

他仰起小臉,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哥哥,你也生病了嗎?”

短暫的怔忪後,顧沉把手抽回去。

方灼年紀小,對旁人的情緒變化還不敏感,笑嘻嘻的爬上凳子,跟顧沉排排坐。

他那天穿著碎花襯衣,小短褲,頭發有點長,亂糟糟的,看不出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說話聲音也軟軟糯糯,雖然掛了彩,依稀能看出點可愛的影子。

顧沉始終麵無表情,腰板挺直得像個小大人。

大概是沒見過這麼嚴肅的人,小方灼好奇的觀察,為了引起對方注意,身體在凳子上扭來扭去,弄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顧沉喜靜,額角抽動,忍無可忍地看過去,試圖用那雙讓人害怕的眼睛,將小家夥逼退。

方灼毫無所覺,舉起小手貼到顧沉額頭上,嘀咕著,“大哥哥你也生病了嗎?是發燒嗎?你爸爸媽媽呢?”

小孩子的手又軟又暖,像個小暖爐,顧沉這一次愣怔的時間,比剛才還長。

方灼皺眉,大哥哥都燒傻了,“他帶你去找我媽媽吧,讓她帶你去看醫生。”

他說著就想把顧沉拽下長椅,奈何自己力氣不夠,根本拽不動。

顧沉回神,反手捏住他的手,張了張嘴,不怎麼熟練的放低語氣,“我沒生病。”

方灼眨眨眼,歪頭盯著他看了許久,終於相信了,“好吧,那我陪你一起等你媽媽吧。”

顧沉又陷入了沉默。

方灼陪著他坐了會兒,繃不住了,又開始逼逼逼,沒幾下子就把自己賣得乾乾淨淨,最後又開始說彆的,“我今天剛剛從外婆家回來,外婆在鄉下,那裡有雞有鴨還有魚,還能吃烤紅薯,哥哥,吃過嗎?”

顧沉抿了抿嘴,不說話。

走廊裡人來人往,噪音嘈雜,方灼以為他沒聽見,於是跪到凳子上,把嘴湊到顧沉耳邊,“你吃過烤紅薯嗎?”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邊,顧沉心臟跳動,有點緊張,他想把人推開,卻又有點舍不得。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被人親近,是一件勉強算得上溫暖的事,與管家對他的親近和恭敬截然不同。

兩人一個嘰嘰喳喳說,一個安安靜靜的聽,但很快,叨叨個不停的聲音漸漸變弱。

方灼睡著了,身體一點點下滑,最後躺倒在顧沉的腿上。

那天醫院人很多,方媽媽為了繳費,排了將近四十分鐘的隊。

當她匆匆趕回來的時候,發現兒子已經從輸液室出來,已經賴在彆人身上睡著了。

她快步走過去,溫聲向顧沉到了道了幾聲歉,又去拍方灼的小臉。

一下,人沒醒,再拍一下,人還是沒醒。

方媽媽尷尬,這孩子這是在哪兒都能睡成豬。

壓在腿上的一團突然被抱走,顧沉下意識伸手抓住。

方媽媽愣了下,“小朋友,還有什麼事嗎?”

顧沉盯著被自己捏住的小手腕,鬆開手,茫然的搖了搖頭。

回家後,他把自己關在書房悶了一下午,盯著滿櫃子的書發呆。

彆墅外,其他家的孩子正在花園裡跑來跑去捉迷藏。

顧沉來到窗口,出神的盯著看了會兒,突然離開書房,跑出彆墅。

他站在樹下,嘗試著想要接近,小孩兒們卻尖叫著跑開了,嘴裡喊著魔鬼來啦,鬼來啦。

彆墅裡各家的傭人,閒來無事總喜歡湊在一起聊聊雇主,久而久之,顧沉的“可怕”在小孩兒間傳開。

孩子的天真和坦白,有時候是最傷人的。

饒是顧沉已經習慣彆人的疏遠,依舊有些受傷,沒人願意接近他,除了那個小孩兒。

他回到家,把管家叫進書房,告訴他自己想上學。

去了學校,顧沉很快就知道了那天的小孩兒,知道了他的名字,可是他不敢上前,罕見的害怕。

方灼身邊總是有很多朋友,他們每個都很陽光,跟他的性格完全相反。

他曾經嘗試著想要接近,方灼很快就被朋友拉著跑遠了。

他聽到那些人說,“我們不要靠近他,我聽說他傳染病。”

顧沉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發現方灼扭頭看他,但對方隻是衝他笑了笑。

他好像不記得自己了,顧沉低落的想。

可他舍不得離開學校,每天都會站在陽台上往樓下看,久而久之,竟然將此養成了習慣。

顧沉時常自嘲的想,自己真像一隻藏在陰溝裡的老鼠啊,窺伺著那一□□人的美好。

十二歲生日那天,顧沉如同往日一樣,坐在離校必經的花壇邊。

但這一次,他不想偷偷看著方灼離開,而想要邀請他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

隻可惜等到學校的人走光,他也沒看到熟悉的身影。

故事本來就不長,顧沉又是長話短說,精簡下來,時長不到三分鐘。

方灼卻恍然覺得,時間仿佛過了很久。

他感覺嗓子眼頂著一根刺,順著氣管一路劃拉到心臟,有點疼。

“你知道他叫什麼嗎?”

“不知道。”顧沉專注的盯著他的眼睛說,“但你可以找到答案。”

“我嗎?”方灼指著自己,“你說的是……”

顧沉,“你需要去尋找答案。”

方灼明白了,他需要東西來證明故事中小孩兒的身份,而不是憑空猜測出來,這也許是顧沉任務的一環,亦或者是規則給男人的禁製。

顧沉的手在青年頭上揉了一把,岔開話題,“你去合租屋取什麼?”

方灼把頭頂的那隻手拿下來,用力扣住,“一本相冊。”

兒時的記憶,在忙碌的生活中,已經漸漸淡去,他隻能記得一些較為深刻的東西。

“我想確認一件事。”

顧沉捏了捏青年的手指,“確認以後呢?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