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過後,老太太要家裡的郎中再來給七薑診視一番,大夫人另有事務去忙,眾人稍坐坐便散了。
見七薑和母親聊得歡喜,大夫人便悄聲離開,到了大嫂嫂門外,見四五個管事候著,她問:“怎麼不進去?”
他們應道:“夫人還沒傳呢。”
大夫人便徑直往嫂嫂屋裡來,隻見她在明窗下坐著,手裡捧著一本冊子怔怔地出神。
“外頭等著夫人傳話呢,都能湊一桌麻將。”大夫人進門笑道,“嫂嫂發什麼呆?”
何夫人回過神,匆匆看了眼手裡的冊子,說道:“恍神了不是,你以為我真年輕呢,漸漸也力不從心了。”
大夫人道:“小兒子媳婦、侄子媳婦們,為何不差遣,都是最聽話能乾的孩子。”
嫂嫂輕輕一歎:“這家業將來並不是給他們的,自然他們也不貪,可既然不給,何苦讓她們白忙一場,總該公允些,何況都有孩子了,不是閒人。”
大夫人便幫著嫂嫂處理了幾件事,將外頭等候的管事都打發了,之後丫鬟奉了茶,姑嫂倆才坐下歇一口氣。
“薑兒呢?”
“和母親聊得正好,我過來看看你。”
何夫人不禁覺著奇怪,放下茶碗道:“我有什麼好看的,不是天天見麵?”
大夫人微微含笑:“嫂嫂,你有心事吧,能與我說說嗎?”
“我……還能有什麼形式,都是那個孽障。”何夫人長長一歎,猶豫片刻後,到底是開了口,輕聲道,“方才我問薑兒的話,心裡是真懸著,玉顏那孩子到底和誰私下通信,我怕,我怕是恒兒。”
“就是他,打發薑兒給送了兩回信。”
“什、什麼?”何夫人錯愕地瞪著妹妹,“翎兒,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大夫人含笑:“那倆孩子從小看對眼,青梅竹馬的,三年前你和恒兒送娘去溫泉山療養,趕上甄家向玉顏提親,活生生錯過了。你想想這三年,不論我哥怎麼打怎麼罵,那小子就是不學好,不考功名也不務正業,更彆說相親成家,你以為他真的瘋嗎?”
到底是貴門出身,司空府的當家主母,何夫人很快鎮定下來,畢竟這結果,在她心裡早已被盤算過。
大夫人這會兒也不玩笑了,正經道:“我隻比嫂嫂早幾日知道,當年世恒誰也沒說,是顧慮我和展敬忠,不成想就錯過了。這麼多年,這是我唯一後悔的事,害了一對小鴛鴦。”
“恒兒親口告訴你的?”
“是,他到如今仍舊顧慮我與展敬忠,我答應他,會儘力成全他們。”
何夫人惱道:“你說得輕巧,橫豎不是你的兒子。”
大夫人欠身告罪:“嫂嫂要罵,都衝我來,孩子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