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七薑正美滋滋地吃著早飯,門前丫鬟跑來說,大夫人和何家大公子到了。
她放下碗筷,擦了嘴便迎出來,何世恒見七薑一臉清素,長發鬆鬆綰個髻,衣裳也是尋常幾件疊穿,像是抓著什麼就穿什麼,沒個章法和講究。
“你才起床嗎,薑兒,你哥我方才這模樣,可是被你大舅母罵得狗血淋頭。”何世恒嗔道,“你也太自在過了頭,哪個兒媳婦敢這樣來見婆婆?”
七薑毫不在乎,不理會哥哥的取笑,攙扶了母親,說道:“娘,我正吃早飯呢,要吃了飯再梳頭,您用過早飯了嗎,怎麼這麼早過來了,外祖母可好?”
何世恒乾咳了一聲,索性拉了七薑站住,大夫人看他們一眼,便徑自走開了。
“傻丫頭,出事了,我是押送姑姑回來的,外祖母發了狠,不許姑姑離開太師府。”何世恒迅速將家中發生的事告訴了七薑,歎道,“我送到了就要回去複命,奶奶氣得身上不好,太醫和葉郎中都到了。”
說著話,便見玉顏從遠處過來,何世恒臉上立刻有了笑容。
一早上被母親罵被祖母罵,就因為她們舍不得罵姑姑,也不敢罵重話,自己全撞上了,哪怕知道那些是氣話,聽著心裡還是會不好受,此刻見了玉顏,不由得就委屈起來。
七薑也是識趣,說道:“哥哥要回司空府複命,我不送了,玉顏,你替我送送吧。”
玉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見了何世恒心裡也高興,她和娘之間的事,早就想告訴他了。
二人手牽著手走了,七薑不再看熱鬨,趕緊追著母親來,大夫人沒有去大院,而是來了觀瀾閣,梁嬤嬤和張嬤嬤在屋簷下說話,見了少夫人就比劃,說大夫人在裡屋。
七薑進門來,母親正在看炕桌上鋪滿的習字,見她回來了,拿起一張笑道:“這寫到後麵,可是潦草了,不耐煩了是不是?”
七薑老實回答:“寫字可沒意思了,手一酸,就越發沒耐心,不過剛開始都挺好,娘,你看看我寫得好的。”
說著上前來,翻出幾張得意的,要討婆婆的誇讚,大夫人不吝言辭地誇了,但還是指出諸多不足,譬如七薑握筆的姿勢,用力的位置都不對,所以她才容易手酸。
見母親要教自己寫字,七薑卻說:“娘,我早飯還沒吃完,您要不要再用兩口。”
大夫人頷首:“剛好口渴了,想喝口熱茶。”
說著要陪七薑往膳廳去,可不慎撞了下膝蓋,立時疼得她皺眉,七薑並不知母親在外祖母跟前跪了許久,這會兒攙扶她坐下,掀起裙擺卷起褲腿,便見膝蓋青了一片,再看另一條腿也是。
“給您擦藥酒,您彆動。”七薑心疼地說,“這是怎麼了,您摔了嗎?”
“跪著求你外祖母見太醫,跪久了,過了四十歲說自己細皮嫩肉也太不自重,可我一輩子沒吃過苦頭,跪幾下就受不住了。”大夫人苦笑,“不許告訴懷遷,他該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