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1 / 2)

第一堂課在八點,陳晚和王利安他們去食堂吃了早飯,學校的補助除了十五塊現金還有飯票,每個人每月二十斤,陳晚憑糧票買了一碗稀飯和一個包子,總共花費不到一毛錢。

“你吃這麼點?”王利安端了四個大饅頭,饅頭個頭比包子大,跟他一比,陳晚的飯量的確很小。

王利安的視線在陳晚身上的衣服與他麵前的清粥包子上遊移,陳晚該不會是把飯錢省去買新衣服了吧?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還是要吃飽才行。”為了不損害陳晚的自尊,王利安委婉開口。

陳晚一臉莫名,他吃飽了啊。

“陳晚,你這飯量連咱們班的女同誌都趕不上。”王利安的室友忍不住打趣,這裡的許多人即便不是鄉下來的也曾有過下鄉當知青的經曆,吃飯少有像陳晚這般斯文的。

“天生的,沒辦法。”陳晚不會在飲食上克扣自己,對於同學的打趣他一笑置之,並未往心裡去。

南財大的課時設置為上午四節、下午四節,有早自習但沒有晚自習,財經專業的課大多集中在周一周三以及周五,不過課程最多那天也不會超過六節。

陳晚他們到教室時老師已經在講台上了,教室裡隻有低低的交談聲,陳晚與王利安幾人迅速找到空位坐下。

上午滿課,結束時陳晚獨自往校外走,他腳步中帶著急切,不知許空山上午一個人在家是怎麼過的。

變化最大的是小洋房外的院子,翻過的土壤變得濕潤,上麵遍布著均勻的淺坑,許空山把周梅寄來的種子種了下去。

晾衣繩上飄著兩人昨天換下來的衣服,看樣子應該乾了。

廚房裡許空山揭開蓋子看排骨湯的火候,煎炒烹炸他樣樣不行,唯有燉湯學到了周梅五分水準。算起來這還是他們搬來小洋房後第一次開火做飯。

“好香,山哥你在做什麼?”陳晚聞到了空氣裡的香味,放下裝書的斜挎包直奔廚房。

“六兒。”許空山回過頭,舉起勺子吹涼,“我拿排骨燉了豆子,你嘗嘗鹹淡合不合適。”

豆子和排骨是許空山去副食店買的,胡立偉考慮到他沒有轉糧油關係,給他寄了不少通用票。

“合適的。”陳晚就著許空山的手嘗了一口勺子裡的湯,順便叼走了那塊排骨。

湯是從九點開始燉的,三個小時沒斷火,連骨頭都酥了,油脂融進湯裡,濃稠到糊嘴。

許空山把湯盛出來,陳晚發現他身前染了些紅色的印記,像是在處理排骨時不小心濺到的血水。

灶台上還放著幾個圓溜溜的番茄和雞蛋,陳晚想象了一下許空山在副食店跟大媽們擠在一起買菜的場景,不禁遺憾沒能親眼看到。

“山哥你把番茄燙一下皮,我去換件衣服。”陳晚打算再做個番茄炒蛋,加上排骨湯夠他們中午吃了。

自然成熟的番茄汁水豐盈,許空山在頂端劃了個十字,燙去外皮後切成小塊,等著陳晚來炒。

樓上的臥室也被許空山打掃過了,陳晚隨手拿了件平日在家穿的舊衣套上,心情如同此刻的陽光一樣燦爛。

下午的課在後兩節,陳晚不用著急去學校,和許空山吃完飯,躺床上補了會瞌睡。

陳晚在鬨鐘響之前醒了過來,許空山閒不住,又挖了塊地出來種上大蒜和小蔥。

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水,是許空山幫他倒的,陳晚端起來喝了,踩著拖鞋下樓進工作間縫了兩條圍裙。

同一股風先吹過許空山,然後湧入窗戶拂上陳晚的發梢。鋤地的聲音與縫紉機發出的聲響混雜在一起,頗有些你耕田來我織布的意味。

“山哥。”陳晚上半身探出窗戶對許空山招手,許空山靠近,叫陳晚讓開,接著用力一撐,直接從窗口跳了進來。

他穩穩地落在地上,渾身上下無一不散發著蓬勃的力量感,陳晚撥了撥許空山略長的頭發,將圍裙套在他脖子上,調整好長度,用粉筆做了個記號。

許空山低頭方便陳晚動作,陳晚順勢在他嘴角親了一下,指尖的粉筆灰蹭到許空山的發尾,留下一抹灰白。

工作間的窗戶對著後院,院牆一米多高,無法完全阻隔行人的視線,但枝葉繁茂的大樹形成了天然的屏障,為這對小情侶提供了肆意溫存的空間。

許空山在家待了兩天,走前交代陳晚他在院子裡種的那些菜,如果下雨就不用管,要是沒下雨的話隔三天澆一次水。

作為曾經有過大學經曆的人,陳晚很快適應了每天學校、食堂、小洋房三點一線的生活。

為了打開學校的市場,陳晚每□□服不重樣,在不少同學還在穿著打補丁的衣服上學的情形下,他可謂出儘了風頭。

許空山種下去的大蒜和小蔥陸續發了芽,陳晚每天都會看一遍,嚴格按照許空山說的下雨不澆水,不下雨三天交一次水,生怕給許空山種死了。當蘿卜和白菜也冒出兩瓣翠綠的嫩葉時,陳晚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成就感。

“陳晚!”鐵門被拍得哐哐作響,陳晚抬起頭,望見了一臉激動的錢國勝。

“你不是說下午到嗎?”陳晚打開院門,幫錢國勝把他身邊那一大包布料抬進屋裡。

錢國勝隨紡織廠來省城出差,一周前給陳晚寄了封信,提前告知他上門的時間。

“廠裡的事忙完了我就過來了。”錢國勝坐在沙發上歇氣,陳晚倒了杯水給他,他一邊喝一邊打量,“牆上是不是少點東西?”

錢國勝眼裡沒有驚歎,他小時候在港城住的房子比陳晚這小洋房豪華多了。

“對,牆上原來掛了幾幅畫。”陳晚翻看著錢國勝帶來的布料,“廠裡又出新布了?”

“算不上新布,隻是多了兩個顏色,我感覺你可能會喜歡。”跟陳晚合作這麼久,錢國勝對陳晚的偏好多少有了點了解。

布料的材質仍然是滌綸混棉紡,秋裝的厚度,顏色是卡其和淺棕,陳晚腦海裡立馬浮現出了成衣的款式,這種布料用來做短款外套或者長風衣再合適不過。

“這兩個顏色耐不耐洗?”陳晚把布料在手中攥緊後鬆開,觀察上麵留下的褶皺,幾乎沒有明顯的痕跡。

“耐洗,試驗過了,基本不會掉色。”錢國勝放下杯子,“你工作間在哪?”

陳晚明白他是想看自己設計的秋裝:“這邊,夏裝的貨清完了嗎?”

“清完了。”錢國勝起身跟著陳晚去工作間,“那些人聽見打折,沒一個猶豫的。”

打折的主意是陳晚出的,馬上十月,不趁早把夏裝處理完,就得等明年了。

陳晚近段時間做的全是秋裝,各式長袖長褲以及外衣。沒有衣架子,他讓許空山在屋裡牽了幾根麻繩掛著。

“後麵一排是男裝,前麵都是女裝。”在錢國勝通過錢舅媽打開女裝市場後,女裝的銷量沒用多久便把男裝趕超了。而且紡織廠的女工比男工多,現在兩人每個月的分紅有近三分之二都是出自女裝。

錢國勝看得眼花繚亂,陳晚拿著本子一件件和錢國勝商量定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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