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三年計劃(2 / 2)

宮門外,謝卿辭清聲道。

“進來吧。”

宮內傳來女人威嚴的嗓音。

泉聲潺潺中,清螢低眉斂目,壓住內心好奇,隨謝卿辭進入宮門。

湧泉宮內部同樣與凡間建築不同,巨大的珊瑚樹先聲奪人,恍如地麵龍宮,而在大殿上部,則有泉水終年奔湧,在宮殿中投下陸離水影。

兩側侍女姿態有素,悄然無聲,坐於上首的優雅女子,便是這偌大仙宗的女主人。

秋憶夢。

她看起來三十餘色,鬢邊稍有雪色,略有憔悴。此刻氣質清雅的女人冷漠望過來,氣氛十分嚴肅壓抑。

“孩兒複命。”謝卿辭行禮。

清螢瞥他一眼,有模有樣地學著來。

“見過秋長老。”

“你可知,方才誰來我這裡了?”

“……”

“浣雪長老!”秋憶夢頭疼的歎氣,“你怎能如此威脅同門?人家小姑娘也是仰慕你,處事稍微冒失了些而已,你為何處罰如此之重?”

謝卿辭微微蹙眉:“但她觸犯了門派禁律。”

“那能一樣麼!肅紀堂的刺青,不用狠刀子,根本去不掉。”秋憶夢聲音越發嚴肅,“你生氣可以,但怎能對小姑娘如此歹毒?”

“她——”

“不必向我解釋。”秋憶夢打斷他,“不要讓你爹,讓我失望。”

謝卿辭垂首,不再反駁:“是。”

“每次你下山,事後必有人與我告狀,希望你早日承擔起歸古首席的風範。”

“是。”

謝卿辭分明言辭恭順,可他額心天生蓮火,總會透出難言的矜冷貴氣,與他相比,高居殿首的秋憶夢反而透出濃重的庸俗氣來。

總之,兩人不太像親生母子。

秋憶夢也感覺到了,頓時擰眉。

“今日你下山迎親,是大喜的日子,我不與你老生常談。”

麵向清螢,秋憶夢眉眼柔和下來:“來,孩子,讓為娘看看你。”

為娘?

她的娘親已經給掌門夫人換命死了。

但她也不敢頂撞,便乖乖走上前去。

“真是個淳樸嬌俏的孩子。”秋憶夢溫柔道,“可曾讀過書?身體現在如何?”

眼前仿佛過年見親戚的壓力感讓清螢渾身都不自在,小聲道:“都不太好。”

秋憶夢聽了這話,表情卻更柔和了。

“無妨,我聽你娘親說你乃是淳樸單純的孩子,一切隨心就好。”

這話哪怕是客套話,清螢也喜歡聽。

她放鬆了些:“多謝憶夢長老關心。”

“嗯,還有你娘親的事。”秋憶夢歎口氣,“她去世時,我仍昏迷不醒,也未來得及將此隱秘告知旁人。”

清螢很有眼色,口不應心道:“無妨,我能理解的。”

秋憶夢話音一轉:“不知她現在骨殖何處?”

提及這個話題,清螢有些尷尬。

“風水好的地方,下葬要交錢,但我家貧……”

所以這些年來,一家人的骨灰罐都在家裡擺的整整齊齊。

“無妨,你可以將你家人骨殖交給我,你娘親不在了,而你又與卿辭成婚,我自是你的娘親。此事由我為你操勞。”

“啊?”

清螢沒想到話題會突然轉到家人骨殖身上,她下意識婉拒:“多謝您的好意,不過此事還是我自己辦比較好。”

秋憶夢歎氣,隨後認真道:“清螢,不是為娘說話直白,你靈根衰竭,毫無修行之資。”

“嗯……”

“那你可知,歸古處處實力為先,你隻是凡人,想自己將家人下葬於修真界,根本舉步維艱。”

清螢抿起嘴唇,這才是她之前不想來歸古劍宗的原因。

凡人在這裡,就是人下人。

“死者為大,當早日入土為安啊。”

見她不說話,秋憶夢越發溫柔同情:“你便將親人骨殖交予我,娘親會為你安排妥當。”

清螢還是不想答應,這可是她親娘的骨灰,怎麼可能輕易交給外人?

而且,娘親是活活換命給掌門夫人的,不管怎麼說,她都親切不起來。

但秋憶夢是掌門夫人,哪裡都沒說錯,態度又這麼好,拒絕會不會得罪她呀……

糾結之際,旁邊沉默的謝卿辭眉心越蹙越深,終是抬眸向秋憶夢。

“娘親何出此言?”

“人人皆為先天至純之身,修行無非後天影響而已。清螢心性單純,更適合修行,絕非無藥可救。”

原本心裡刺刺拉拉的清螢:嗯,這冰疙瘩安慰她時候,說話還怪溫柔的。

秋憶夢露出微笑:“也是,倒是為娘看輕了清螢丫頭,險些誤了她前途。”

不知是不是錯覺,掌門夫人的笑容,怎麼看都很虛浮。

秋憶夢不動聲色:“看來卿辭你與清螢丫頭倒是一見如故——你準備如何?”

“家人的骨殖,應由清螢親手下葬於忘川。忘川乃是三界輪回儘頭,若魂魄能在忘川安然轉世,必將來世無憂。”

秋憶夢頓時變臉,語氣嚴厲:“你要害死清螢丫頭?忘川唯有金丹期修士才能進入,對凡人乃是死域!修真亦是修心,你莫要總如此心高氣傲,苛刻待人。”

她似乎很看不慣兒子的自製嚴謹。

清螢打圓場道:“其實也沒有,他也是為我好……”

謝卿辭便詢問清螢:“你如何想?”

她不想努力,但更不想交出家人骨灰。

平心而論,謝卿辭說的是對的。

她不敢看掌門夫人,小聲道:“我還是想親手主持我娘親葬禮……”

秋憶夢擔憂地說道:“忘川百年方才向人間開放一次,三年後便是輪回之期,你能如何?”

清螢心裡嘀咕:那就不去忘川唄。

她露出有些尷尬的微笑。

“那便在三年後忘川重現之前,令清螢成為金丹期修士,想來這也是她的心願。”

謝卿辭自然作答。

清螢震撼的目光瞬間在兩人間來回打轉:不、我不想!

“不拚不搏,何以成活?”

謝卿辭輕聲道,望向秋憶夢的眼神清冽而平靜。

“卿辭自幼便是如此過來的,我會如待自己一般待清螢。”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會負她。”

達咩達咩。

有一說一,您要是這樣折磨我,那咱可就不是未婚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