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摩將將啼笑皆非, 她並不覺得自己和世界之惡能搭上什麼關係，但她不會拒絕他。
“我同樣不想成為你的母親, 但如果你願意成為我的眷屬，那麼我會帶你遠走高飛，回到我在另一個世界的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唇邊帶笑眉目溫柔。
法德萊曼這一刻突然很想去看看，是什麼讓她露出這樣的笑容，未來的某一天她是否也會因為自己露出這些的表情？
“何為眷屬？”
“眷屬……”她神色幽遠, 兩隻貔貅像是感受到了什麼躍至她的懷間，她不由笑出聲：“眷屬是家人, 爾等支持我, 我便庇護你們, 處於暗影的國度永遠向我的眷屬敞開大門。”
仿佛是為了驗證她的說法，一縷縷墨息自她身後蔓延散開, 深邃無窮。
她的背後藏著深淵。
他鬆開了她的手，而她的手背亦多出了一個印記，漆黑的刃光像是要撕裂一切, 尾端卻有湖藍色的星火點綴, 絢麗森幽。
“這是你擁有我的證明。”
她隻覺得手背有些灼燙，麵上卻無半分動搖, 她宣布道：“這是你屬於我的證明。”
不是誰都像摩將將一樣擁有大批使奴, 其他的神眷者也不是個個都單打獨鬥，除了和同為神眷者的家夥簽訂契約外，他們還能夠依靠符紙、血液、契約書等一係列神奇力量和非人生物達成契約。
總有運氣爆棚的神眷者能得到神奇生物的青睞, 法德萊曼不是神獸，但他同樣擁有和彆人建立聯係的能力，當他交出自己的標記後，他就會被默認為她的所有物，神明會將他和她綁定，一起傳送回夢幻的源頭。
反正以神明大人驕縱任性的性格，興許在祂眼裡出現在摩將將身邊的貓貓狗狗都應該是她的東西吧，誰和她接觸多一些，祂便想將對方搶過來。
然後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送給她。
“那麼我親愛的眷屬，你能夠告訴我這個世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這裡可和法德萊曼記憶中的世界天差地遠，還有，我現在該稱呼你什麼，世界之惡先生。”
男人將她從窗沿上抱了下來，他們的體型差讓他可以輕鬆的將她挪來挪去，甚至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自然，比起孩童，一個成年女性坐在男人身上難免會多出一些旖|旎意味。
哪怕他們之間純潔的就像母親和兒子。
“我喜歡法德萊曼這個名字，你可以繼續這麼叫我，雖然我自惡念中誕生，但賦予了我認知和意識的人是他，這是一個漸變的過程。”
法德萊曼崩潰後被世界之惡侵|入，逐漸變成了冰冷無情的怪物，具體的表現就是他在暗夜拖著巨斧走進了鎮子，當人們在白日裡發現可怕的碎肉時，他們卻無法再找到他。
恐慌蔓延於這個小鎮，失去理智的法德萊曼才不管對方是無辜者還是肇事者，他已經被無窮無儘的惡意所吞噬，人們的恐懼和憎惡反而加強了他。
更可怕的是――當世界意識到了法德萊曼的存在時，第一選擇是把這個小鎮給割裂出去，這著實是舍車保帥的無奈之舉，因為惡意是無法消除的，哪怕今天清洗了一批，隻要人類還存在，那麼源源不斷的惡意會讓他不斷重生。
世界的做法很明智，在世界之惡即將染指其他地方時丟掉了這塊區域，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所以鎮民才會走不出去，因為這個世界就隻有這麼點大。
“原本還要更大一些，翻過山還能看到外邊的小路，但沒有了世界本源的支持這塊碎片逐漸崩塌，或許終有一天會消失在宇宙之中。”他對於死亡顯然並不畏懼，哪怕提起消失也沒什麼波動。
“那戈納和白霧呢？”法德萊曼的言論為摩將將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而他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和掌控也超出了她的預料。
倒也不算奇怪，畢竟被困在這裡這麼久。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斟酌該怎麼解釋，“這片區域確實有些不同尋常，否則也不會誕生出我。”
戈納曾經在日記中不屑的評擊了鎮民的封建和古板，嘲笑他們的那些古老傳統，但實際上被鎮民們所尊崇的聖湖確實有著守護靈。
應當說這附近的森林和水源都由它管理，它原本懵懂無知的出生於混沌，無善亦無惡，卻被鎮民們扭曲的思想所墮化。
被世界拋棄的鎮民們無法逃離，於是他們將罪魁禍首戈納給綁了起來，連同在學校挖出的薇塔頭顱一起投向了聖湖，乞求聖湖之靈庇護他們。
法德萊曼為了奪回薇塔的頭顱，被白霧困在了湖邊，白霧便是靈的具現化。
但靈本就亦正亦邪，它沒有像世界之惡那麼幸運直接吞噬了法德萊曼，繼承了他的記憶和情感，各種負麵情緒和詛咒讓霧靈很痛苦，於是它將這些東西分化為了一隻隻怪物，緩解自己的壓力。
所以法德萊曼會狩獵它們，充斥著惡意的怪物簡直就是他天然的補品，聽到這裡摩將將愣住了，看向他的目光充斥著不友善。
法德萊曼理所應當道：“你和我同出一源，怎麼可能會被影響，但如果不吃的話，你就會被霧靈所吞噬。”
這邏輯有些奇怪，但摩將將確實沒有被影響了。
和繼承了法德萊曼記憶的世界之惡不同，懵懂的霧靈不明白善惡，但它明白孤獨，它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將它召喚出來的鎮民會恐懼排斥它，他們害怕它生產出來的怪物，可這些怪物不就是因為他們才會出現嗎？
比起習慣孤獨的世界之惡，寂寞的霧靈常常去敲鎮民的窗戶，想和他們玩耍，它也嘗試著去學習人類的知識，但最後接收的隻有悲傷和痛苦。
它引|誘人們走進白霧，卻隻能看著他們被怪物所傷害，接著又被迫接收更多的惡意，早已汙|濁不堪，善惡難辨。
“……那之前我會這麼消沉，都是因為霧靈嗎？”摩將將發現了關鍵點。
“確實有它們的影響，畢竟霧靈自己都被汙染了。”
“所以小鎮才是安全的地方嗎？”她想起了白霧無法入侵的鎮民居所。
“安全？”法德萊曼麵容古怪，他低低笑道：“你知道白霧為什麼阻擋我進入小鎮嗎？”
“因為小鎮才是惡意的源頭，這群被世界拋棄的鎮民甚至連老去都做不到，沒有新的生命誕生，身體也會停止生長，哪怕自殺第二天也會毫發無損的從床上醒來。”
“他們每一個人都清晰的記得被我撕裂的痛楚，一次又一次。”
他神色愉悅道：“而他們的恐懼就是我成長的食糧，哪怕霧靈把我困在這裡，但小鎮裡源源不斷的惡意還是滋養著我，再過不久我就可以撕裂霧靈進入小鎮了。”
摩將將的心猛地緊縮，她意識到了恐怖的真相，她隻是被白霧影響都險些頹廢自閉，那麼一直居住在小鎮的神眷者呢？
“他們？鎮民對於所有的外來者都痛恨的要命，他們自然是要把外來者同化為和他們一樣的東西了，永世不得超生，被絕望所吞沒，隻要在這裡死亡，那麼便永遠都離不開了。”
“他們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被惡意影響的神眷者就會自相殘殺。”
而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即將到來的夜晚會滋生出新的惡意。
她的心沉了下去，“我要怎麼才能夠離開這裡去往小鎮？”
“如果我知道就不會被困在這裡了，”世界之惡其實是個情緒豐富的家夥，雖然他的情緒大多和正麵無關，“我隻能夠驅散這裡到湖邊的壁壘。”